微博上非常熱鬧,秦頌荞看了幾個詞條全都在讨論林淩的案子到底能不能勝訴。
晚上五點多,她接到了一個電話。
林淩直奔主題,問她:“有時間嗎?一起吃個飯?”
秦頌荞緊繃的情緒“唰”的一下松懈,“赢了?”
“赢了。”林淩站在法院門口的隐蔽處,入眼的都是扛着長槍短炮想要得到一手消息的狗仔媒體。
她嘴角勾起,想起方才法庭上江成之氣得跳腳的模樣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她說:“我要自由了。”
說是吃飯,但林淩定的地方其實是一個安靜的小酒館。
清澈的酒液在杯壁流淌,秦頌荞靠在椅子上聽她說話。
昏暗的燈光打在臉上,林淩整個人都透着自在。
又一杯酒飲下,她的臉色已經微微泛紅。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江成之的臉色那麼難看。”她的手胡亂指着,“漲得跟豬肝似得哈哈哈。”
“呂律師每說一句話,他的臉就黑一度。”
林淩的眼角溢出淚水,她卻大笑着,“那個男人也要完了,頌荞,我做到了,為曾經那個恐懼的、無助的林淩,要回了應有的公道。”
秦頌荞抽出一張紙巾給她擦掉眼淚,溫和的說:“你很棒。”
她也找回了失去的勇氣和自己。
“今天可能是我最後一次見你了。”
林淩擡眼看向秦頌荞,這位被她視為競争對手的女人。
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對秦頌荞産生的敵意,是因為她是林淩内心最想成為的人。
所以她羨慕、嫉妒。
又想要靠近。
林淩與最初的那個她越走越遠,直到她的身上再也看不見意氣風發的少女的影子。
她和秦頌荞一同站在燈光下明豔耀眼,可她知道,真正鮮亮的隻有秦頌荞一人。
真正的她,早已不知不覺中,腐爛衰敗。
她說:“我要離開京市了,我想我媽媽了。”
在娛樂圈的這些年,她把自己包裝的像是個精緻完美的禮物,鏡頭前永遠是最美的樣子。
每次媽媽打來的關心電話都被她匆匆挂斷,逢年過節總是借口工作忙也不去看一眼。
她生怕多聽到那些話語裡浸透的愛意忍不住落淚。
直到媽媽看到網上的新聞,一向對各種軟件不熟悉的她,不會用手機訂飛機票,不會辦理護照,便買了幾十個小時的火車來到京市,隻為看她這個沒有良心的女兒一眼。
見到她的第一眼,媽媽沒有露出一絲一毫長途跋涉的疲憊,而是輕柔地給了她一個溫暖的擁抱。
林淩不知道那種心情怎麼描述,隻覺得心髒漲得難受,好像要爆炸了。
她後知後覺的明白,有人無條件的愛着她。
現在的她終于可以做一次正确的選擇。
她想和媽媽回家,做回媽媽的女兒。
“如果這是你喜歡的,那我祝福你。”秦頌荞見她清亮的眼神,由衷的祝願。
林淩案件的詳細信息被爆在了網上,包括林淩被強制陪投資人吃飯喝酒上床的事,還有後期她主動成為不堪的那種人。
網友們各執一詞,多數還是覺得心裡五味雜陳。
他們設想過很多種可能,這可能是林淩自導自演博流量的密碼,可能是她主動當富二代的情人卻不滿足。
唯獨沒有想過,她才是那個受害者。
一方面讨厭她最終還是成了資本家的玩物,一方面忍不住心疼最開始什麼都不懂的她。
如果最初簽下林淩的不是江成之,她可能會遇上伯樂,獲得比現在還要優秀的成績,她可能在圈内摸爬滾打好多年依然沒有大火,但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或許逐漸淡圈,回歸普通人的生活,發現無論平平淡淡也不錯。
可惜,沒有如果。
林淩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很難有一個明确的定義。
她拜金、她想要名氣而不惜付出自己,可是這本不是她想走的那條路。
她有錯嗎?好像又沒錯。
林淩的粉絲為她難過,知道她多熱愛演員這個事業,也是真的為她感到不值。
為此失去的東西太多太多。
林淩又倒了一杯酒,向秦頌荞舉起杯子:“敬我,也敬你。”
清脆的玻璃杯相碰的聲音響起,兩個女孩看向彼此,同時笑了出來。
秦頌荞輕聲說:“我們都會自由。”
“一定會的。”
這天晚上,林淩登上賬号,發下屬于大明星林淩的最後一條微博。
沒有長篇大論的小作文,隻有寥寥幾句話。
【林淩:這一程,感謝一直陪着我的你們,我很開心。對不起,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