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樂妮不再說話,也不再看他,收回目光,靜靜站立。
蔣五盯着她,雨撲撲簌簌,即便沈樂妮渾身已濕,雨水不斷從她兩側臉頰流下,在下巴彙聚成一股小流墜落如銀線,但她眼神依舊堅毅,身姿不改挺拔。
他面無表情,但内心那個刻闆想法似乎隐隐開始皲裂。
雨下一下午,沈樂妮便陪着衆人站了一下午。
等口令下達以後,沈樂妮問蔣五:“蔣五,可還滿意?”
蔣五不說話,面無表情地看向一邊。
沈樂妮也移開視線,等何平安上台來對她說完話後,她對衆人道:“熱水、姜湯還有風寒藥早已備好,今晚我多給你們半個時辰的休息時間,大家先回去洗澡換衣,半個時辰後在夥房集合。”
“是!!”
将士們解散後便火速跑去澡房打水洗澡,而沈樂妮由于性别不同,便隻能自己把水打回帳子裡洗。
半個時辰後,衆人去夥房吃了飯,又該喝藥的喝藥,該喝湯的喝湯。
等到晚上集合時,天色早已黑盡。
下了一下午的雨,地面黏濕一片。
怕訓練摔着将士們,沈樂妮隻好把放到豎日的思想教育課提到今晚,加上今日下午大家淋雨站軍姿也夠累了,今晚講完也好讓将士們早些回去休息。
于是沈樂妮便把将士們帶到一處極大的帳子裡,裡面放着百餘張凳子,可空間依然感覺很寬敞。凳子最前面立着架了一塊又寬又大的扁木闆,旁邊擱着一張桌子,上面放着筆墨。
這便是之前沈樂妮讓人準備的古代版教室。
沈樂妮讓衆人落座以後,便走到‘黑闆’前,面對着大家道:“今晚我們不訓練,我給大家講另一個内容,叫做思想教育。以後思想教育課便來此處上。”
“在正式講課之前,我先說一下今晚的規則。”沈樂妮道:“依舊是有獎競答,若是我提出疑問,大家可以進行搶答,最先舉手的以及第一個回答正确的便能得十錢,每人不限回答次數。而且,今晚這節課結束以後就會把獎金發給你們。”
早前沈樂妮就跟他們解釋過這些現代詞彙,因此現下他們也能聽得懂。
她話音才落,何平安便走進大帳,抱着一袋子錢币走到她身邊,将之放到了桌上。
隻聽的短促的一陣錢币碰撞的脆響。
将士們眼睛立刻冒光。
沈樂妮也不再廢話,直接道:“那現在第一節思想教育課開始。大家有誰知道‘思想教育’是何意的?”
她話都還沒說完,就有好些人條件反射地舉起了手,等沈樂妮叫他回答時,才陡然反應過來,半天憋不出幾個字。
同時也有許多隻手放了下去。
沈樂妮接着喊下一個人,那人回道:“我、我覺得是講道理給我們聽的意思……”
“很接近!”沈樂妮鼓勵道:“那你能否說說,為什麼要講道理給你們聽?”
他支支吾吾回答不上來,但沈樂妮最後還是獎勵了他五錢以作鼓勵。
“還有誰知道思想教育是何意?”
衆人面面相觑,沒人搶着回答。
這時,衛青舉了手。得到示意後,他答道:“對别人用言語上或行動上的教導,使其思想向好的方面轉變。”
“說得很好。”沈樂妮颔首道:“基本就是如衛大将軍所說的意思。”
她繼續道:“在講課之前,有沒有誰能告訴我,‘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是何意?”[1]
這個問題,把絕大部分人都擋在了門檻外。
而有的人是不屑舉手。
衛青咀嚼着這句詩,暗暗點着頭,表示對這句詩的肯定,但他卻并未舉手。
霍去病本來想舉手的,想了想最後也沒舉。
片刻後,校尉豆如意舉了手。他道:“為家國将生死置之度外,不被福禍所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