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人看不下去，為男孩出聲：“姑娘，這就是個不懂事的孩子，我看還是算了吧。你身上的一塊手帕都比他衣服值錢，何必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蘇意指了指自己，不敢置信，“這是錢不錢的事情麼，我到現在有讓他賠一分錢麼？”

“那你說兩句便算了，幹嘛逮着人不放？”

“我表達一下憤怒不行麼？”蘇意，“現在是這個男孩做錯了，又不是我做錯了，你也是奇怪，不指責做錯事的人，偏偏圍攻我這個受害者，你怎麼連這點是非都不分？”

“你是受害者？”說話的是個男子，他不屑道：“真正的受害者都沒說話，你倒是跳出來說話。你不是無理取鬧是什麼？”

蘇意氣得想要撸起袖子打人，被楚楚阻止，楚楚面帶微笑道：“請問這位大哥與男孩是什麼關系呢？”

男子：“沒什麼關系，但覺得這男孩可憐，所以為這男孩說兩句。”

看見周圍人對他豎起的拇指和欽佩的眼神，男子的虛榮心爆棚。

楚楚：“哦，這樣啊，沒想到大哥挺有俠義之風的。”

男子被說得不好意思，撓了撓頭，道：“這也沒什麼，左右不過一句話的事情，反正也沒什麼損失。”

“我這身衣衫應該是洗不掉了，真可惜，是今天剛買的。”楚楚扯了扯身前的衣衫，那片污漬黑黢黢的，辨不出是什麼東西，她向男子展示完，然後大大方方伸出手，道：“既然大哥如此好心，那好人做到底吧，就替這男孩把衣裙的銀子還了吧。”

“這……”男子面色難看，“為什麼讓我還？”

楚楚天真道：“大哥看不慣男孩受委屈，想替男孩出頭，不就是想要替這男孩擔下這責任？難道……大哥的俠義隻是嘴上說說而已？”

蘇意出了口惡氣，道；“就是啊，你剛才不是說我咄咄逼人嗎，隻要你賠錢，我就可以原諒這男孩。”

“兩位姑娘真是……真是斤斤計較！”男子憋了半天，憋出這麼一句話，而周圍人都看着，他抹不開面子，隻好問：“那你們說多少錢？”

楚楚看向蘇意，不确定道：“好似三百兩？”

蘇意：“四百兩，這裙子的面料是最好的香雲紗綢緞，配飾是純銀的，還有上面的一針一線都是最好的繡娘親手繪制的蘇繡。”

男子臉色大變：“……獅子大開口，你們這是訛人！”

蘇意擡手挺胸：“是不是訛人，你去蘇氏雲錦坊問一問不就知道了，這件衣裙就是從哪裡買的。”

“……問問就問問，你們等着啊，我馬上去問。”男子邊說邊後退，退出人群。

蘇意後面追問：“哎，大哥你别跑啊，我們一起去蘇氏雲錦鋪問問。”

男子腳下灌風，跑得更塊了，一溜煙跑沒了影，仿佛身後有惡鬼追逐。

看這樣子，他是不會回來了。

楚楚歎息一聲。

有善良之心，俠義之風是一種良好的品質，但是這不應該建立在傷害和指責别人的基礎之上。隻不過，永遠有人領不清重點，在同情弱者的同時，指責受傷害的強者，仿佛隻有這樣，才能體現自己的聖潔，偉大，和高高在上。

這類人往往隻會耍嘴皮子功夫，真要讓他承擔起責任，他隻會連連擺手，說不關他的事。

蘇意許久未聽見男孩的啜泣，一轉頭，男孩早已不見蹤影，怒道：“真讨厭，那男孩逃了！下次遇見他，我定要好好教訓他。”

或許是見他們和男子吵得起勁，而人群混亂，一個沒注意，他偷偷溜走。楚楚隻能連聲安慰。

由于楚楚的衣衫髒的不能看，走兩步都能吸引一大批人視線那種。蘇意帶着她到最近的一家成衣鋪子，買一件新的。時間倉促，衣服的料子和款式蘇意都不太滿意，她糾結猶豫不已，一件件對着楚楚比劃。

楚楚已經被換裝遊戲折磨得夠嗆，不想再來一次，當機立斷拿了件衣服，道：“意表姐，這件我最喜歡，就這件吧。”

蘇意勉為其難點頭。

楚楚在換衣間換好衣服，開門，被一件衣服劈頭蓋臉砸過來，她忙扯下，道：“夠了，我身上這件衣服已經夠——”

話沒說完，後頸一痛，楚楚翻了個白眼，緊接着意識陷入昏迷，身體軟軟地倒下去，隻模模糊糊聽見有人說：“人搞到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