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身後的人一路往自己這幾天的息身之處走去,年輕的神君再一次反手抓住了那隻有些發涼的小手,認真的解釋了起來。
“那你說,你是不是想我了,你想我了,派它代你來瞧瞧我。”
孟望舒的聲音裡全是喜氣,這歸墟雖不比自己的含真殿一到了就燈火通明,氣派的很。卻有心上人在前引路,自己的手,如今也被他牢牢握在手裡,這趟勇闖昆侖,光有這一刻便已經值了。
看着身邊人一個月來的容身之所,她不免有些心疼起來。映入眼前的是個很淺的山洞,裡面除了一些剩下的木柴和熄滅的火堆帶着一些生氣,周圍看着實在簡陋又陰森。
蹲下來把火重新生起來的人,脫下了身上的披風折了幾下做成了一個簡易的墊子,拉着她過去坐在了上面。
“你還沒回答我呢!你前頭派那隻白虎來,是不是想我了。對了,我帶了桂花米糕,你要不要嘗嘗。
這可是我弟弟找人制了想要送去北海哄他的淳姬妹妹的,自是比平日家裡吃的,要更好些。”
把眼睛笑得彎彎的人,伸手掏出了自己帶來的點心,就這麼一小包糕餅,嘴饞的人這一天也不知道掏出來瞧過多少回,硬生生為了留給心上人吃,憋到了現在。
并不答話的人把第一塊掰開她嘴裡,又給她倒了碗剛燒好的熱茶,才起身走到洞口。望着洞外黑漆漆的一片,長長地歎了口氣,低聲開口道:
“若是有得選,自是跟着你弟弟這樣的富貴公子哥日子來得舒坦,平日裡倆人吃吃喝喝,四處遊曆,沒有什麼煩心事,也不需要太操心。
可若是跟着我,便是今夜這樣的日子來了又走,便是連枕能安席,都是奢望。”
聽見這話慌忙把米糕咽進喉嚨裡的人,連忙爬起身走到了門口那位年輕的身側。洞外的情景,即使在夜裡看着也有些可怕,昏暗的樹林裡不知是什麼龐然巨獸,正在穿過腳下的山頭,每一步都又沉又響,引得腳下的地震了又震,栖在樹上的鳥也飛起又落下。
雖是深夜,這地方卻一點也不安靜。
“我素來是個操心的,你瞧瞧我青丘一年到頭那麻煩也不小,我就是這個命,你叫我閑下來,反而不知怎麼好才是。
倒是你,隻管多給我一些事來忙,我反而高興呢。”
話一說完,意識到自己說話有些過于直白的人,低下頭掏出一塊米糕,掰下一小塊準備塞進嘴裡,卻不料身邊那個素來不夠言笑的人卻忽然低下頭,張嘴搶走了她舉起來的點心。
笑眯眯的把那塊還帶着些餘溫的米糕吞進了肚子裡,倆人這一刻倒忽然不覺得累了,在山洞熊熊燃燒的火光裡,望着對方眼裡那一點亮晶晶的光,相視而笑了許久,都沒有說話。
“走!我帶你去看個好玩兒的!”
忽然褪去了神君架子的陸伯都,撿起了地上的披風給身邊人披上,就喊來了飛馬,帶着她一路往歸墟深處走去。現下雖是夜裡,腳下的山水卻被天生夜視的小狐狸看得真切。
歸墟裡崇山峻嶺,有大河環繞穿梭其中,那叢林裡,溪水旁,山頂的巨石之上,都盤踞着自己從未見過的巨獸和水妖,一雙雙夜裡幽暗閃着光的眼睛,靜默無聲地觀察着在空中穿行的倆人。
有些害怕的人伸手緊緊環住了那位少年神君的腰,貪婪的吸了一口他身上特殊的香氣。
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害怕,坐在前面的人騰出一隻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柔聲道:
“望舒,你看前方。”
定睛看向前方的人,在夜色中驚異的張開嘴,是螢蟲,是一滿山谷的螢蟲,隻是眼前這星星點點發着光的小玩意兒,同于自己之前見過的綠色,是溫暖耀目的紅,在漆黑的山谷裡,形成一片閃爍的紅色海洋。
從未見過此番奇景的人一時間呆在了原地,怔怔地看着不遠處那片紅色的螢蟲随着飛行高低起伏,在一片墨黑的深谷裡翻出一陣陣磅礴又美妙的海浪來,一句話也說不出。
倆人握着手看了許久,孟望舒大着膽子把頭靠在了年輕山神的肩上,她扭頭望着那雙濃黑的眸子,心裡全是肆意翻滾的柔情,生怕自己一眨眼就錯過了這美好的一刻。
“姐!姐!你在半空裡做什麼!你們沒事吧。”
孟白藏的聲音從腳下的一個山頭傳了過來,有些尴尬的孟國主隻好從自己的甜夢裡醒來,尴尬地望向滿腹狐疑地陸伯都:
“咳……是我,叫他們來救你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