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信的人望着窗外一片祥和的青丘,腦子裡快速做了決定。轉身就收起行囊來,既然陸伯都騰不出手來關心北海,不如自己跑一趟,看看鲛人國到底出了什麼事。
他管着祖龍産子,沒法抽空來見自己。但她卻可以偷偷地幫他一個大忙,回頭再讓他帶自己去遊山玩水看新奇玩意兒來還禮。
想到打鐵花那個晚上,身後的人亮晶晶的眼神,她的心裡就甜滋滋的。
說到底白少春是月族的世子,這次可别真出了什麼事兒,牽連到昆侖。急匆匆趕去找以冽的人,給弟弟留信請他等陸伯都忙完了就去北海找自己後,就背着小包袱上路了。
然而到了北海後,她卻沒有見到給自己傳信的以冽,隻聽留在岸邊的人告訴她,那位烈火宮的宮主來不及等自己趕到,就急匆匆的趕下海去找鲛人世子了。
此事到了這一刻終于層層疊疊叫人看不清真相來,她既不明白那位一向冷靜持重的宮主為何今日如此耐不住性子不等自己來就急匆匆下了海,也搞不懂白少春身為鲛人世子緣何會在最熟悉的海域失蹤。
“國主,您雖靈力高強,卻不是個善水的,還是莫要親自下海了吧。”
留在一旁的人顯然不放心她獨自下水,說起來也好笑,九尾不善水,塗山氏這三代卻偏偏都跟北海杠上了一樣,一代接着一代都不得不往這兒來。
“無事,既然以冽下去了,我下去後他自會護着我。何況我從小到大都常來此地,對這兒還是挺熟悉的。”
安撫完岸上的人,潛入水裡的人半天也沒找到半個人影,這水裡既沒有自己幼時的好友,也沒有那位失蹤的鲛人世子。甚至,在這大白天裡,連潛入水裡采珠拾貝的漁民和鲛人也一個都看不到。
看了半天周圍沒有任何收獲的人嗎,隻能咬着牙繼續往下潛,雖然嘴裡含着水腮,在水裡換氣不成問題。但越深的海水顔色越深,海底的水妖叫聲也離自己愈來愈近。
幾次想扭頭上岸的人,想到心裡那個遠在昆侖的牽挂,和尚在海底探尋真相的好友,隻能咬着牙又堅持了下來。
這是孟望舒第一次來到這片海域的深處,那些往日遊玩時撿到的五彩斑斓的珊瑚和小魚眼前早已經看不到了,滿目灰白的礁石旁,停着的都是滿嘴利齒眼球灰白的怪魚。
心裡越來越慌的人,隻能耐着性子在漫無邊際的水底四處搜尋那兩人的身影。直到水底幾塊帶着烈火宮紋樣的碎片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沉在一塊礁石旁的殘骸是以冽在水底常用的一種武器—□□。
這四周分明靜悄悄什麼都沒有,連方才還能聽見的水妖聲都似乎離得很遠,這家夥怎地忽然用起了這水底的炸藥?
一路沿着殘骸往前遊了不遠的孟國主很快就後悔起自己的莽撞來,早就聽說這北海的海底向來異獸橫行,水妖遍地。她今日行至海底卻都未能與那些東西一見的原因,原來是前方藏着它們不敢近身的東西。
那隻前些日子被摳掉一顆内丹的九頭海妖如今就伏在離自己不遠的一片礁石旁,而那位多年來以下手狠厲著稱的鲛人世子白少春,正捂着一條受傷的腿,藏身在一塊大石後,旁邊站着的,正是匆匆下海的孟以冽。
兩人看到自己的表情,都又驚又喜。孟望舒強扯出一絲笑,咬緊了牙關,天殺的月族世子,老娘若不是看在陸伯都的面子上,怎麼也不會下海陪你這個狗東西打海妖的。
等陸伯都聞訊趕到北海的時候,神兵已經先自己一步守在了岸邊,海面看上去風平浪盡,月光盈盈地照着水面,又被一陣又一陣的浪搖成金燦燦的碎片,若不是提前知曉了此地出了什麼事,他怕是也要被這假象騙過去。
昆侖的小龍才剛墜地,他就得知了北海出事了,白少春自小就不是個省心的,本有些習慣的人隻當個平常亂子,想先叫身邊的人來探探,卻不料傳消息的人報出了孟望舒的名字,他強裝鎮定才沒讓身邊人看出端倪,卻也隻有他自己知道,這一路上的心幾乎都要跳出嗓子眼來,那隻他打小一路護着長大的小狐狸,背着他獨自去尋海妖,這件事的可怕程度,遠超過那位鲛人世子闖的任何一次禍。
“青丘國主找到了嗎?那邪物現在何處?”
一向在大風大浪前都面不改色的年輕神君今日有些少見的慌亂,他急切的搜尋者那個熟悉的身影。
直到一個清脆的聲音闖進了自己的耳朵:
“那海妖殺了不少鲛人和漁民,現已伏誅,被我斬斷一首已示懲戒,關進大牢啦!”
身後那個令自己憂心的家夥終于出現,正眯着眼沖他甜甜的笑着。那九頭海妖是整片海妖最兇殘的大妖,便是最善水的神君來降,也要費不少的功夫。
那隻從小養尊處優長大的小狐狸,素來是最怕水的,今日不知在水底經過了怎樣的兇險惡鬥,才能将那海妖關進了大牢。隻是此刻的她,隻字不提那些艱險,哪怕渾身都濕透了,也還是像個等着自己表揚的孩子,睜着一雙眼睛充滿希翼的看着他。
心知周圍的人群成分複雜,有月族的神兵,也有各界派來的救援,陸伯都隻能強忍着胸腔裡翻滾的心疼和憐愛,沉聲責怪到:
“孟國主不在青丘好好管理國事,貿然跑來北海做什麼?鲛人之事,自有神界諸位相助,海底兇險,若是為了鎮壓那海妖令孟國主受了傷,試問你要北海拿什麼來賠?又如何賠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