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好把滿腔的恨意發洩在了那兩個孩子身上,将他們騙至後山,做了慘絕人寰的鐵符祭。”
青丘的子民多年來都富庶安樂,這幾日她都在想,為何他們收那樣的髒錢,會禍害鄰裡親眷的孩子,卻不曾想到,有人私用邪術,被那些妖怪鑽了空子,受了要挾,竟然分文不收就肯做這樣分文不收的勾當。
孟望舒的話一出,滿殿的親族都張大了嘴,轉身看向了那個已經跪不住癱軟在地的皇叔。
塗山氏雖然重利,卻從未有人對族裡的孩子下過手,哪怕是與青丘氏水火不容的那些年,也從未有人遷怒過那些鎮子上歡笑打鬧的孩童。
而鐵符祭,更是凡界最陰邪的秘術,早已被禁多年。相傳使用此等秘術,可以驅散一些妖邪,至少可保百年安甯。
但此法太過兇殘血腥,需要以一個男童捆在需要鎮壓的山口,以鐵水澆鑄成人樁,用生魂來鎮壓山精野怪。
因為兒子被山魈所害,心懷不岔就對同族的孩子下手,這是她之前想也不敢想的。身為青丘的将軍,莫說為了救兩個孩子受傷了,便是巡防時為國捐軀,也不該有半點怨氣才對。
那山下的孩子,被巡邏的官兵救下,以為自己看到了希望,卻又死在了那個平日裡慈眉善目的老将手裡。她無法想象孩子死前的絕望,也難以接受這件事竟然發生在她統治的青丘。
打十四歲起便日夜挂心的這座紫雲山,終于還是出了自外祖以來,百年來都沒有出過的惡性案件。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國主這個位子,自己坐得并不好,居然連幾個孩子都沒能看住。
“你以為自己做得隐蔽,将人樁設立在後山大樹遮擋之處。以為又報了仇,又防住了山魈。
卻沒想到,被那妖物派來的豹子精發現了端倪,他以此事要挾于你。
為免敗露,你便派人屢次三番冒充人牙子,不斷的從周邊和鎮子上拐走八字相符的孩子,供他們作惡。”
隻是那位皇叔千算萬算沒算到,這次妖物們落網,那個被他屢次指派出去誘拐孩子的老婦會偷偷去人樁那兒祭拜枉死的孩子們,更沒想到後山上昆侖的神兵埋伏了三天都沒撤,将這一切都盡收眼底。
向來話少的陸伯都忍不住穿過了人群,直直地走到那位瑟瑟發抖的皇叔面前,拎起他的衣領說出了這幾天的收獲。他們留下人在山上埋伏的初心是想看看有沒有幸存的孩子和躲在山裡的人牙子,卻不想發現了如此可怕的秘密。
“我的平兒…平兒…才不過二十歲出頭啊,我要如何能接受他自此就失去了做父親的資格呢。
若不是那兩個孩子頑皮,去不能去的地方玩耍,我的平兒,又何須被山魈所傷!那些孩子又怎麼會需要受到他的牽連!他引來了山魈!自然應該被獻祭給山魈!”
見事情敗露已無轉機的可能,被揭穿的人也不再遮掩,幹脆撕破了臉大聲哭喊起來。
看着不遠處嚎啕大哭的男子,孟望舒隻覺得整顆心都被扔進了冰河裡,殿内的人交頭接耳地議論着這樁慘案,不乏有看戲的人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剛做了母親不久的國主。
畢竟按照九尾族的慣例,國主誕育子嗣的那一年,是大赦之年,是不能動殺戮的。
“來人,把他綁去山下的刑台上,再去他府上,把參與此事的全部押過來,有一個算一個。
我要叫整個青丘的狐狸,都看看,敢拐騙謀害孩子的下場,今日我親自行刑,将元兇斬首示衆!”
起身命人去取刀的人,一刻也不想再坐了,擡腿就想往山下走,卻又被那位皇叔的親哥哥攔住了:
“舒兒,你皇叔縱然有錯,你也不能在刑台上砍殺同族啊。
何況,按照青丘的規矩,今年是大赦之年,應該一切從寬……”
奮力掙開那位道貌岸然的親族,眼眶泛紅的小狐狸再也壓抑不住心裡的情緒,轉身大吼道:
“好一句一切從寬,大赦之年?
那些死在樹林裡的孩子可曾得到過大赦?他們恰恰就死在你口中全族同慶的大赦之年!
今日我就是要殺一儆百,讓所有人看看在紫雲山下行此惡事的下場!”
失望至極的孟望舒,此刻心裡早已被憤怒和傷心淹沒。
這些老狐狸若是看不下去今日自己開了殺戮,大可以像當年親族給外祖下毒一樣給她也來些奇毒,且看看她有沒有命扛過去就是了。
有溫熱的液體奪眶而出的人,還有許多話沒說出來,卻都因為太激動而說不出口,堵在了胸口。
大步向前站在她身後的夫君,穩穩地扶住了她的腰就往山下走:
“走吧,我陪着你去,行此惡事,殺了他都算輕的,且看看今日還有誰敢多半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