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帆讓羽雌恢複獸形。
羽雌受傷的翅膀已經無法扇動,呈現不自然的垂落狀态。
裴雲帆看了眼羽雌傷口處暴露在空氣中的一截白色骨頭,骨膜分離、軟組織損傷嚴重,這已經屬于很嚴重的開放性骨折。
所謂“開放性骨折”,就是指骨折端外露,創面與空氣接觸,有細菌感染的風險,需要清創。
裴雲帆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想着死馬當作活馬醫。
他放下背包,拿出了一個防水袋,這是他的急救包,裡面有很多藥劑和迷你醫療器械。
他先是拿了一瓶生理鹽水給羽雌沖洗,将那些肉眼可見的血迹和髒污清理掉,而後又用了一個獨立包裝的碘酒棉球殺菌。
羽雌看着裴雲帆在他身上塗塗抹抹,傷口在擦拭下變成了黃色,他下意識想去洞壁上蹭掉,被眼疾手快的墨涯按住了。
墨涯看着裴雲帆拿出的從沒見過的東西,不知道為什麼,直覺讓他相信這個人會治好羽雌。
裴雲帆拿出匕首消毒,而後在羽雌和墨涯的目光中,慢慢靠近羽雌受傷的翅膀,羽雌被吓得連連後退:“你要幹嘛?!”
那東西看着好鋒利!
好可怕!嗚嗚——
“你傷口處有很多壞死的皮肉,我要給你切掉,還有骨頭上黑黢黢的血肉也要刮掉。”
羽雌和墨涯:“!!”
“你…你要割我的肉?!”羽雌不敢置信,這一瞬間,他忽然覺得他的翅膀也沒有那麼痛了。
裴雲帆握着匕首,眨着眼睛,一臉真摯道:“你放心,我是專業的。”
墨涯處在震驚中,沒來得及翻譯,羽雌聽不懂,隻覺得此刻的裴雲帆笑得好可怕,這人好像是要割他的肉:“我的肉不好吃的!”
裴雲帆也聽不懂羽雌的話,直接像似捉小雞一樣,把撲棱着半邊翅膀的雀鷹·羽雌抓了回來。
“墨涯!救我!啊啊!他要吃掉我呀!我不好吃的!”
羽雌奮力掙紮着。
墨涯聽到羽雌的慘叫聲,猛地回過神來,裴雲帆的治療手段太超前了,他根本無法理解。
“裴雲帆!你住手!”
墨涯趕緊去解救羽雌。
裴雲帆看向墨涯,嚴肅道:“他的傷口已經開始糜爛,現在天氣炎熱,他撐不了幾天的,你若是為他好就幫我抓住他,我還要靠着他在這裡生活呢,不會傷害他的。”
墨涯陷入沉默。
須臾後,他一咬牙,把在地上哀嚎撲騰的雀鷹摁住了。
雖然他也覺得能治好的可能性極低,但現在也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拼一把了。
“啊!墨涯!唔啊!”
啊啊,痛的是他啊!!
羽雌叫得那叫一個慘烈,像似被人捉住要被炖了一樣。
睡覺的貓頭鷹都被吵醒了。
沙棠睜開眼,看着洞内飄飛的大量羽毛,最後,他的目光定格在裴雲帆身上,歪着頭很是迷茫。
裴雲帆一邊将傷口處壞死的組織切除掉,一邊用生理鹽水和碘伏反複沖洗和消毒,力求最大程度降低傷口被感染的風險。
他學習過“骨折創面的緊急處理措施”,但僅限于理論知識,還沒有真正動手做過。
此時他面臨最難的無疑就是切除創面壞死的組織。
他沒法做到精确切除,隻能盡量避開神經、血管和肌腱。
随着鋒利的匕首落下,傷口處壞死的皮肉組織被一點點分離,直至切除的組織厚度達到一定程度,鮮紅的血液慢慢流了出來。
“啊!”羽雌再次慘叫起來,他感覺到了強烈的疼痛感。
墨涯看着血肉模糊的傷口,忍不住轉頭,平時宰獵物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但親眼看見好友這副慘樣,他不由有些頭皮發麻。
裴雲帆被羽雌的叫聲吵得腦仁疼,翻塞了顆牛奶糖到對方嘴裡,羽雌立馬不叫了,他繼續清創。
半個時辰後——
裴雲帆讓墨涯去找幾根筆直的木棍回來,期間他給羽雌的傷口塗抹了些抗菌藥物。
等墨涯回來後,他對幾根木棍進行了消毒,而後将其當做夾闆對複位的骨頭進行固定,最後用了一卷無菌紗布将傷口連同木棍一起包紮好,為了不影響血液循環,他并沒有包得太緊。
“好了,你告訴他,傷口愈合需要些時日,這期間他最好不要使用翅膀,否則傷口會再次崩裂。”
裴雲帆囑咐着,邊把東西收拾好,将急救包放回包裡。
墨涯點頭,轉頭将話原封不動翻譯給羽雌聽,此時的羽雌已經痛到麻木,覺得鳥生無望。
墨涯安慰着他,看着地上被剜去的爛肉,擡頭看向裴雲帆。
“你确定這樣能治好嗎?”
裴雲帆搖頭。
“我也不确定。”
墨涯皺了皺眉。
“要是羽雌沒法恢複,你就趕緊離開吧,族長沒有看上去那麼好說話,要是到時候族長把羽雌受傷的事都推到你身上,那就糟了。”
裴雲帆聞言,點頭表示明白,這事雖然能快速得到那金雕族長的認可,但風險也不小。
他還是先看看情況吧。
要是明天羽雌的傷口都沒有好轉,他就準備跑路。
“咕咕。”
貓頭鷹忽然發出了叫聲。
三人同時扭頭看去。
就見貓頭鷹伸着爪子,正撥弄着地上帶血的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