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和夏一舟吃燒烤吃到很晚,外加喝了點啤酒,時檐早起上班時不免有些昏沉。
不過,再多的昏沉也會讓工作磨平。今天事情不多,正當時檐收拾好東西準備去紀橫家慰問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是甯榆青。
說起來,時檐至少有兩個月沒見過他了。
他徑直走向櫃台裡側的時檐,深邃的眼睛盯着他的,抿出一個不明顯的笑意。
“還沒有下班吧,我有個急用的器材,方便幫我送一下嗎,時先生?”
*
時檐其實還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甯榆青。但機會已經擺在面前,現成的任務不能不做,更别說任務目标二的信任值至今為止還紋絲未動。
甯榆青要求送的件有些重量,卻并不妨礙時檐用另一隻手給紀橫發消息。
小屋檐:阿橫,這邊有個急件,我要晚一點才來。
已經準備好茶水,坐在沙發上等待的紀橫皺起眉頭,發現自己竟然因這等小事而失落,不由歎了口氣。
但同時,他已經受夠了在原地等待。
所以,他決定先出門買點水果。上次的草莓小檐好像特别愛吃。
今天沒有下雪,天氣卻十分冷。快遞站在冬天的工作服是很厚的棉服外套,加上走上走下運動,時檐怕冷的症狀好了許多,至少不會打哆嗦。
紀橫出門看見的,就是比初雪那天穿得少點,卻仍有些臃腫的時檐,和他身邊,另一個男人。
他自己都驚訝于自己的敏銳。
這個男人落後時檐一步,視線卻緊緊跟随他的臉,觀察他說話時的神色和動作。而且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那像蛇一樣陰濕的目光,像是要透過那厚重的衣服,鑽進他的衣領裡去。
惡心。
正常人才不會亦步亦趨跟着快遞員,親自監督,還湊那麼近。沒看到他往前湊的時候時檐會向後退嗎?
紀橫覺得自己不能再像上次一樣退縮。有些事情要靠自己争取。
他腳步一錯,邁向邊走邊說笑的兩人。
其實時檐向後退是有原因的。今天甯榆青戴着眼鏡。他發現如果湊太近,自己講話呼出的氣會讓甯榆青的鏡片上出現白霧。
太尴尬了好嗎?!
而且今天甯榆青好反常。
他話好多。仿佛他們之間從未發生過之前的龃龉,而是關系一直很好的朋友。
時檐渾身上下都有點不自在。
這時,一道天籁般的聲音出現了。
“小檐,好巧。”
“呀,阿橫,你怎麼出來了?不是傷還沒好嗎?這樣不礙事吧?”時檐急忙走上前去,從上到下将他打量一番,眼裡的關心做不得僞。
紀橫親昵地擡手為時檐整理他戴歪的帽檐,語氣裡像是摻了春水:“你說晚點來,我想起上次你說草莓特别好吃,就想着應該能在你來之前買回來。”
時檐好感動。阿橫受傷了還這麼為自己着想,真是感天動地兄弟情啊!
“不用的阿橫,你受傷應該多休息,我不吃沒關系的,天冷了我嫌草莓冰牙齒呢!”時檐有些急了。
“沒事,聽到你要來看我,今天突然就好多了。”他微微一笑,眼神終于舍得轉給一直默默站在後面一言不發的男人。
“小檐,這位是?”
時檐将快遞往上擡了擡,這才想起身後還有一個任務目标,忙給他介紹:“哦哦,這位是……”
沒想到,話還沒說完,甯榆青突然走上前去,握住了紀橫的右手。
“幸會,我是甯榆青,小檐的朋友,是個醫生。”甯醫生回以微笑,衣袖下的手臂卻猛然發力。
“原來是甯醫生。”紀橫将這幾個字咬得格外重。
甯榆青捏的正是他受傷的那一邊。明明隻是個醫生,手勁卻不小。
“我是紀橫,很高興認識你。”紀橫說最後幾個字時,甚至有了幾分咬牙切齒。他居然還在用力!
看見紀橫原本紅潤的嘴唇開始泛白,甯榆青才終于滿意地收回手。
時檐見紀橫突然面色蒼白,更不能讓他出門了。“阿橫,你快回去吧,我送完這單就來,很快的。”
見紀橫還不死心,他急匆匆補上:“你要是非要去,我一會不要去看你了。聽話!”
紀橫暗自活動傷處,聽見這話卻是渾身一松。
像個得勝的将軍,他将目光移向對面氣質陡然陰沉的男人,頓覺身心舒暢。
“好吧,我在家裡等你。小檐快幫甯醫生送貨吧,他這人脾氣不太好,可别偷偷給你差評。”
“差評?不會吧?甯醫生不是這樣的人。”時檐有些疑惑,卻還是偷偷去觑甯榆青的臉色。應該不會吧?他這次可什麼都沒做啊!
看見時檐的小動作,紀橫面色舒展幾分,他拍拍青年的肩,像是拍掉什麼可憎的灰塵。
“開玩笑的,去吧,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