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他也終于注意到時檐不太妙的臉色,将車速慢下來,關心到:“你怎麼了?你暈車嗎?”
時檐屏住呼吸,聲音有些虛弱:“我平常不暈的,但是甯哥你車裡的車載香薰味道好奇怪啊,太濃了,我有點受不了。”
精心打扮過,早上千挑萬選才選出一瓶合适香水的甯榆青:……
“甯哥你怕冷嗎?能不能稍微開點窗?我怕吐你車裡。”時檐已經憋氣到極限了,感覺眼前都一陣陣發黑。
甯榆青面不改色,降下兩邊車窗,隻是原本松松搭在方向盤上的手鼓起青筋,用力到指節都泛白。
“啊太好了,舒服多了。”時檐感慨。
他轉頭看向耳朵都被凍得通紅的甯榆青,連連道歉:“不好意思啊甯哥,我就開一會會,馬上就關掉。”
甯榆青瞥見時檐自己也凍得直搓手,突然有些挫敗地歎了口氣。
“沒事,我身體好,不怕冷。我把後面的車窗打開,前面的先關上吧,别凍感冒了。”他将空調開到最大,又停車從後面拿出一條小毯子給時檐蓋上。
“上次就發現你好像很怕冷,蓋上吧。”
這條毯子是與甯榆青性格毫不相符的軟乎乎毛絨絨,襯得他的聲音都溫柔起來。
時檐縮在暖呼呼的毛毯裡,偷看甯榆青英俊的側臉。
甯榆青好像,也沒那麼冷漠吧。
兩人要去的超市在一個繁華的商圈,那有一個很大的超市。
甯榆青去停車,時檐先去超市門口等他。
不知為何,甯榆青很久都沒來,時檐隻能推着購物車在門口觀察來來往往的人。
突然,他看見一頭眼熟的卷毛,身旁一個打扮靓麗的女生挽着他,兩人說說笑笑,一起坐電梯去了二樓。
但時檐也不是特别确定。因為那身衣服他從沒見夏一舟穿過,可能隻是長得像而已。
正好這時甯榆青姗姗來遲,有些抱歉地接過時檐手中的購物車,臉上因為快速的奔跑冒出一片薄紅。
“甯哥,你的外套呢?這樣冷不冷呀?”
見甯榆青脫掉了之前那件翻皮毛的長外套,隻穿着裡面的奶白色内搭,時檐不由得有些好奇。
“哦,這個商場暖氣很足,我們估計要逛很久,怕那件衣服會太熱。而且剛剛一冷一熱很容易感冒。”他拿出專業醫生的肯定态度,把小快遞員唬得團團轉。
其實是因為那件外套太吸味道,怕時檐認出讓他頭暈的“車載香薰”是早上噴太多的香水。他還特意去室外待了一陣,等香水味都被風吹沒了才進來。
“啊,那我會不會也穿太厚啊,這樣會不會感冒啊?”時檐抱緊自己的厚棉襖,也緊張起來。不要啊,感冒就要請假,請假就要扣工資,之前的250扣得他心痛。
“咳,不會的,你體質比較差,應該不覺得這裡面熱吧?”甯榆青有些不自然,見時檐一幅信任的樣子,又覺得好笑。
“那倒沒有。我還是乖乖穿着吧。”時檐試着拉開外套拉鍊,發現馬上就有冷風鑽進來,又老老實實扣上。
甯榆青伸手揉揉他柔軟的發頂,說道:“那我們出發吧,你想買些什麼?”
“啊,我?”時檐指指自己的鼻子,有些疑惑。他上次根本沒注意甯榆青說的“一起逛逛”。他還以為自己是陪甯榆青而已。
“對啊,我什麼都不缺。這卡不用就浪費了,你要是不用的話,我就丢掉。”甯榆青遞出一張紅色的卡,上面的金額讓時檐張大了嘴巴。
比他一個月工資還多,甯榆青說丢就丢?
“别别别呀,這麼多錢呢!”時檐寶貝地把卡拿在手裡,捧到眼前細細的看。“你真的不用嗎?”他問。
“我帶過來就是給你用的,不用就丢掉。”甯榆青正色起來,說話特别能糊弄人。他今天沒戴眼鏡,露出那雙好看的丹鳳眼,眼睛一斜就讓人下意識噤聲。
在時檐不知道的時候,甯榆青去過很多次快遞站。存着幾分打探的心思,他還會主動和同事們搭話,旁敲側擊與時檐有關的信息。
那個和時檐關系很好的同鄉曾笑着和他說,時檐哪點都好,就是太節約。不僅很少買衣服,香皂都恨不得掰成兩瓣兒用。最近天冷,他夜裡老是冷得睡不着。
甯榆青出生在高知家庭,從小生活富足,從未體會過饑寒的滋味。他似是天生冷心冷情,當上醫生後又見過太多生離死别,很少會為此類事情動容。
但聽高非用調侃的語氣說起時檐生活的艱難,他卻罕見生出一股名為“心疼”的情緒。這種情緒日日夜夜折磨着他,直到他終于決定主動踏出那一步時才有所好轉。
“好吧。”時檐将購物卡緊緊捏在手心裡,臉上是顯而易見的興奮。
“那我們先去電器那邊看看!”時檐突然牽住甯榆青的手,往右邊跑去。
甯榆青垂頭,緊緊盯着兩人掌心相接之處,原本有些冷的身體一瞬間溫暖起來。
好軟,好溫暖。
他要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