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檐卻開始着急了,阿爾瑟斯一路上盡心盡力,根本不是學長說的那樣!他上前一步,扯住白安朗的袖子,輕輕搖晃着,就像以前他對他撒嬌時那樣。
幾乎是一瞬間,白安朗的表情就迅速從冬天切換到春天,聲音溫柔得像是能淌出水:“怎麼了,小檐?”
“你别罰他,阿爾瑟斯很好。”時檐語氣悶悶的,有些不開心。
很好,敢讓小檐幫他求情,罪加一等。
但時檐都這麼說了,白安朗自然是順着他,立馬收回成命:“既然小檐認可你,這次就算了。”
見阿爾瑟斯毫無反應,白安朗眼神淩厲:“還不道謝?基本的禮貌都沒有嗎?”
阿爾瑟斯轉動身軀,低頭望着時檐的眼睛,認真道:“多謝時研究員。”
時檐感覺很奇怪。好别扭,明明可以正常交流的人,卻突然那麼有禮貌,弄得人渾身不自在。
白安朗哪能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還沒等時檐開口,他就笑着攬過時檐的肩膀,引着他向車上走去:“一路颠簸辛苦了吧,我這邊布了一桌菜為你接風洗塵,還不去就要涼了……”
時檐上車前,突然回頭看了一眼仍站在原地的阿爾瑟斯,沉默,高大,和他來時一樣。他想看清阿爾瑟斯臉上的表情,車門卻忽的關上,汽車發動起來,偉岸的身影迅速變成視野盡頭的小小黑點。
就算不走,也看不清的吧。時檐想到。畢竟他還戴着面罩。
見時檐表情有些落寞,白安朗轉移話題,談起一會飯桌上要見的另一個人。
“之前和你說過,你要的實驗器材都幫你準備好了,我們這邊還請到了另一位專家,你可以和他交流。”
白安朗的語氣中帶着欣賞,這是十分罕見的。他自己就天賦頗高,難免有些傲氣,除了時檐和自己的導師以外,他鮮少對别人表露出贊許,而且看這樣子,贊許的同時還十分信任他。
這不免讓時檐來了些興趣。
時檐他們降落在白安朗的專用停機場,離他的住處很近,卻也能看一些街道上的風景,若不是時檐知道現在是什麼世道,完全看不出這裡身處末世,隻是比以前的世界現代感稍弱一些罷了。
白安朗在時檐面前總是熱情的,不過多聊幾句,時檐就找回了以前的感覺,剛剛見面時的那絲陌生感很快就消失不見,被白安朗引進飯廳時,另一位客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出乎時檐意料的是,這個男人,或者說是青年更為合适,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個做研究的人。
他很年輕,神色中帶着很淺的譏诮,面對着白安朗也并不恭謹,穿着甚至算得上時髦。總的來說,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與其說是奇怪,不如說他身上散發着一種矛盾的氣質,給人一種格格不入卻又莫名合理的感覺。
不過在看清時檐的臉之後,他收回了那種譏诮的神情,隻是定定和時檐對視着。
最後是白安朗打斷了他們之間僵持的對視。
“小檐,這位是路修黎。修黎,這位是時檐,我的學弟。”
路修黎率先伸出手來,時檐禮貌地握上了他的。
路修黎的手心很涼。且握着時檐的手遲遲沒有松開,像是要從他的掌心汲取走所有熱量。時檐掙了兩次才得以松開,握筷子時手心都還殘留着那股涼意,久久未散。
白安朗坐在中間,不停給時檐夾菜,很快他的碗裡就堆起了小山。
“白總長對時研究員真是厚愛。”路修黎冷不丁冒出這樣一句話。
白安朗相當熟悉他的脾氣,知道他說話慣是不大中聽,隻微微笑道:“對呀,我一直很照顧小檐,他很棒,就是不太會照顧自己。”
時檐不說話,隻埋頭苦吃。
吃到一半,他突然想上廁所,便出門去解決生理問題。
廁所在走廊盡頭,時檐洗完手返回時,見路修黎倚在走廊的牆邊,看樣子是在等他。
“你也出來上廁所嗎?”時檐問。
青年卻答非所問。
“我一直以為,你是白安朗的小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