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自主擡起手臂,想回抱謝将離,卻在離他脊背方寸之地時,愣住了。
他聽見了,聽見謝将離的話涼薄到,要将他打入十八層地獄,将他的卑微一點點摳挖出來踐踏,直到滿目瘡痍鮮血淋漓。
他看見謝将離明明在笑,眼睛裡面的戲谑嘲笑,完全不似在說玩笑話。
“但抛開這張臉,你還要我如何喜歡你?”
謝将離後退一步,背部碰到徐空青僵硬的手臂,嫌棄一般避讓。
“别弄髒我的衣服了。”
他輕輕拍了拍徐空青碰到的地方,腦海中系統的聲音,讓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惡。
“宿主,你好強的嘴,這都說得出來。”
謝将離輕笑,他還有更狠的。
他取出青玉環,扔到徐空青身上,徐空青呆着,沒有接到。
青玉環磕碰在地上,啪嚓碎成兩半,露出絲線壓住的一抹黑色雜質。
謝将離好像聽見玻璃碎裂的聲音,卻沒多在意,指着青玉環道:“我養你到大,不過看你的臉尚且入眼。”
他裝作百無聊賴般看了看纖長的手指,又道:“啧啧,誰承想還真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花瓶,拿你證道都沒用,你喜歡我嗎?不過如此吧。”
謝将離斜目看着徐空青,好似質問,又是挖苦。
“我喜歡……”
徐空青嗫嚅着,看着青玉環中劈下的那抹濃黑雜色,本想說喜歡,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他連讓師兄獻祭證道都不足夠,他真的喜歡他嗎。
謝将離見徐空青不語,知道刺激得差不多了,他轉身背對着徐空青又道:“徐空青回去吧,你對我已經沒用了,我不想再拖着一個累贅修道了。”
徐空青本不想放棄,又追着走了幾步,聽見謝将離如此說,忽然如遭雷擊,愣站在原地。
謝将離沒回頭,魔界大門被幾隻圓潤的黑蛟用尾翼關上時,他隻從餘光中看見徐空青蹲下去,在地上撿起了那個本已經碎掉的青玉環,卻沒帶走穗子。
“系統?如何了。”
“不錯,估計喜歡不上人了,很快就要飛升了。”
謝将離皺了皺眉,萬一徐空青遭到這樣的打擊,以後喜歡的不是人怎麼辦。
一定要想辦法,讓徐空青這幾日就飛升,他在這個世界能活的時間,隻剩下四十多天了。
一定要想辦法,讓徐空青在一月之内飛升。
謝将離回憶了一下原文,他遺漏的那個任務節點,仙魔停戰,人間和平。
系統說徐空青本來被傷的已經足夠他斷情絕愛了,或許是有其他羁絆。
謝将離想了許久,也覺得隻有這一件事了,久久未曾解決,或許成了阻礙。
他目光轉向一旁的於燼,依稀記得他和於燼提過這件事,但於燼那時反應很大,說要想停戰,便将他趕出去。
“為什麼仙魔一定要戰?”
謝将離眯了眯眼睛,好像不記得仙魔之間有什麼必要的仇恨。
於燼聞言,突然站定,轉過來看着謝将離的眼神,陰鸷了幾分。
“為何要戰?”,於燼冷哼了一聲,“自我修魔伊始,有十八次險些命喪你們修仙的劍下。”
他轉身,看着謝将離,鄭重其事道:“你說我殺人放火了,還是屠戮天下,碰你們修仙的一根手指頭了?逢魔便殺,不是你們的傳統嗎。”
於燼臉上的恨意和怒色清晰可見,謝将離隔着老遠,都覺得他要自燃了。
要不是自己救過他一命,或許於燼連他都會看不慣。
歸根結底,不過偏見罷了。
魔界封印的那十年,若說有何禍亂人間的事情,即使魔界之人未曾出現過,也是歸咎到他們身上。
魔修,比不得名門正派,在何人眼中皆是旁門左道。
謝将離想了想,除非魔界戰敗認罪,不然絕不可能停戰。
若說要於燼戰敗……
謝将離看了看一旁暴躁的於燼,覺得這事得另想他法,至少先解開誤會。
“或許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你自己看。”
謝将離小聲說着,忽然見於燼遞給他一紙傳信,他停下來看了看。
書信的印記,大抵是首陽山的,離魔界不遠處的靖源城,血霧彌散,人也莫名其妙消失了一半。
於燼看着謝将離嘴角難以置信地抽搐,不屑地哼了一聲,“他們說什麼了。”
“讓你不要再抓人吃了。”
謝将離确實有些無語,於燼是一朵桃花化形啊……他吃人……這偏見實在是有些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