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際白回廠給吳姐報備過了,下午她就可以正常上班了。
她拿起手機反複開機、息屏,思索一會兒,還是點開了微信界面。
天然呆:【安主管,可以見一面麼?】
阮際白杵在路邊等公交,來往的車輛從她身邊飛馳而過,帶起她的發絲,眼前糊糊的,看不清楚。
“不回消息麼?”阮際白自言自語,她又打字輸入一段話。
天然呆:【書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我看完了,我可能比較笨,好多不太懂。還有,安主管,有些事情我覺得當面說清楚比較好。】
點發出消息的按鍵後,阮際白淺淺吐了口氣,這時,她等的206路的公交車正好來了,她就直接把手機揣進兜裡。
什麼事情,總要有個結果吧?
另一邊,安子聞給盆栽新換了水,貓須一樣的根互相糾纏一起,她拿出抽屜裡的紙巾把手上的水擦幹。
桌面的手機響了兩聲,間隔時間不長,幾十秒的樣子,她隻看了眼備注,就不敢打開了。
她癱在椅子上,對着窗戶外的景色走神,手下不斷敲擊着桌面,很煩躁。
安子聞想:什麼時候,自己竟變成了膽小鬼了呢?
自己在職場上闖蕩了那麼多年,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經曆了不少,現在,她不敢面對阮際白。
腦海裡總是回蕩着她的笑聲,藍天白雲,嫩黃的稻谷田地将她們緊緊環繞,小黑貓在田埂上撒着歡兒。
阮際白扯着狗尾巴草,像逗小貓一樣撩撩她耳邊的頭發:“想什麼呢?姐姐,快來陪我和烏拉拉玩呀!”
畫面飄忽不定,一轉就是阮際白垂着眼眸,羞澀的拉着自己的衣角,臉頰泛着桃紅:“那……我可以喊你姐姐麼?”
敲擊桌面聲戛然而止,安子聞歎了口氣,她拿起手機點開,面上冷靜的看完了内容。
她回複道:【什麼時候?】
……
爬山是個體力活,江樰自從生病以來,她就整個人就懶散得要命,能站着就不動,能坐着就不站,能躺着那就更好。
自打認識精力旺盛的江晴天後,這就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江樰擺弄着桔梗花出神。
說實話,她從小家境就不錯,父母都是大學的教授,對她的要求向來嚴格的要命。
小時候她不理解,自己很厲害了呀,老師都誇她學習有天賦呢,班上五十幾個人的情況下,自己每次都能進前三,在年紀一千多人的情況下,自己也能穩進前十。
可是,當她高興拿着試卷回家,想求父母的誇贊時,父親在書房裡忙,母親則在陽台上寫着自己的研究報告。
江樰不敢打擾,吃過晚飯後難得幾分鐘的悠閑時間,她顫顫巍巍拿出了書包裡的試卷。
“爸爸,媽媽,這次我進步了,班上第二名,年級上第六。”
父親鼻子裡發出輕哼,轉身進了書房,母親收拾着桌上的餐盤,她沒瞥試卷,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我請了家教專門來輔導你的數學和英語,你自己注意時間的把控,還有,我又給你報了一個興趣班,學學鋼琴,姑娘家還是要文藝點好。”
江樰愣住,她在原地沒待多久,因為客廳裡的大時鐘提醒着她,該去背單詞了。
她回了房間,跟往常一樣拿出單詞本。厚厚的單詞本已經發黃了,封皮卷起小小的弧度,立馬被它的主人壓平。
牆面上還有個鬧鐘,咔哒咔哒……催命似的,江樰捂住耳朵,眼睛緊閉,嘴裡背單詞的聲音更大,更響亮。
咔哒咔哒,仍響個不停。
這是時間的流逝,不知過了多久,鈴鈴鈴—
聲音刺耳,江樰放下了手上的單詞本,轉身去拿了一本散文集看,右手握着筆,邊看邊标注。
好煩……
不喜歡……
什麼時候才能停下來啊?
江樰調了調燈光,将暖光燈換成了刺眼的白熾燈,紙頁上的文字漸漸扭曲,慢慢變得抽象,看不懂,這排字自己認識的,怎能讀不通了呢,她揉了揉眼睛,強逼自己看下去,手下的筆發出沙沙聲。
白色的紙面赫然顯示:好像死啊,怎能辦?
不行,不可以這樣,被媽媽看見了,她會失望的,劃掉,劃掉……
漫長的時間就這麼流去。
“江樰,今天我們一路回家呀,我家和你家離得挺近的。”說的女生紮着丸子頭,俏皮對她努努嘴。這是分班後,她的新同桌。
好啊。
“不行。”嘴比腦子還快,她拒絕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女生啊了聲,傷心的說了句。
“拒絕的好無情啊。”
“那以後不跟你一路了呗。”
江樰沒有解釋,沒有反駁,更沒有挽留,她就靜靜地看着這個女生跟其她女生手牽着手回家,自己就默默跟在她們身後。
“你找她,你不知道她不喜歡跟别人一路嘛?聽說有嚴重的潔癖呢。”
“江學霸,清冷孤傲,不喜跟人交流呢!”
“得了,别去打擾别人學習,将來人家可是要出國留學呢,跟我們不一樣。”
……
真的這樣麼?
江樰扪心自問,不是的,她不是這樣的,自己不是不想跟别人一起,隻是媽媽希望她的時間能花在學習上的更多。
友誼這種東西,隻有以後涉及到利益上,那時可以慢慢建立。
“汪汪汪……”
江樰路過一條巷子,裡面傳來狗叫聲,她好奇往裡面看了眼,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