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下,柔和的光落了下來,長長短短的影子相互交錯,阮際白企圖從這些裡面找到那個人。
這裡人群密集,她一次又一次看着經過身邊的人,用手搓了把臉。阮際白承認自己是害怕的,說實話,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以前的事情,她零零碎碎記起了點,但不多,隻是她不明白為什麼安主管要假裝不認識自己呢?
是怕自己怪她麼?并不會,出車禍的事情怎麼算都不該算到她的頭上。
還有,安主管送自己的那本書,以及那對耳釘,阮際白想了許久,夜裡翻來覆去睡不着,她不希望……是自己會錯了意。
她拿出手機看着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心跳聲越來越沉重,阮際白滑動手機,十幾米、幾米…、附近……
她擡頭看,安子聞就離她不到一米的位置,同樣的拿着手機,看到她後,又馬上縮了回去,放進了包裡。
阮際白不由自主地按了按心髒,頭好疼,腦海裡全是稀碎的畫面:一個女人總是走在自己的前面,她好高啊,自己看她都隻得仰頭;她走得好快啊,自己都得小跑跟上;她好體貼啊,她會放緩腳步提醒着自己,最後她站在原地不動。
光看她的背影又覺得很迷人,連晚霞都帶着眷戀,拉出她的身影,而自己在這片影裡被緊緊包裹着。
阮際白呆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是該向前還是向後。
安子聞自從收到消息後,她就開車到了阮際白的樓下,一路上沉悶得很,到了後心裡很躁,是那種慌亂而不知所措,她心虛了,這樓是不了的。
她發了消息過去,沒多久就收到了對面的回信,安子聞看出來了對面的失落感,捏了捏眉心,自己真是個膽小鬼,連這個都要一拖再拖。
視線落到一處,兩人都忍俊不禁,安子聞主動走近,她手上提着奶茶遞給阮際白。
阮際白僵着手臂接過,順着說了句謝謝,過後她抿嘴:“好久不見。”
安子聞盡力裝着放松的姿态,回了句:“不客氣,确實好久不見了,你奶奶身體怎麼樣?”
“沒什麼大礙,就摔了下,不嚴重,我離開時她都好的差不多了。”阮際白接着話,手下勾着奶茶的包裝袋。
“走走?好久都沒逛逛了。”安子聞看見她的小動作,隻能提出這話,好打破這尬局。
“好啊。”阮際白放慢一步,走到了她後面點。
安子聞沒多說什麼,隻是眸光暗淡,嘴上緊抿成條線,這種氛圍之下,兩人都等着彼此開口說第一句。
前面地方被占了,一群大媽跳着廣場舞,音箱裡的聲音震得耳朵疼,小孩大人跟着看熱鬧,還有流動的小商販推着小車賣些小玩意兒。
她們就隻能饒過去走,這空隙,阮際白就一隻手拿着溫熱的奶茶,一隻手拿着吸管戳,第一下,沒戳進……第二下,還是沒戳進……
阮際白悄悄看了眼前面的安子聞,吸管一戳就進去了,她都喝了好幾口,自己還拿着吸管。
呃……
難不成這個奶茶還認主?
“站會兒?”安子聞看見前面堵的死死的,路口就那麼大點,過去肯定擠。
“好。”阮際白還是站在她的後面,确認了她應該不會回頭,她就手上拿着吸管不停的戳戳戳……還不信邪了!
安子聞嘴裡沒味兒,一口又一口喝着奶茶,眼前的視線恍惚,大媽跳廣場舞她是看不進去的,後面的人……她覺得熱得燙背。
“我天!”
“怎麼了?”安子聞遲疑的回頭,她不知道那個聲音是不是阮際白。
結果還真是。
阮際白的吸管口都戳歪了,就在她一個用力終于戳下去的時候,心裡喜悅還沒來得及喝上口,一個小孩就這麼撞到了她的身上,奶茶灑了滿手。
明明是小女孩撞了阮際白,她卻小臉一緊,從地上起來拍拍灰塵,撅起老高的嘴巴,冷着說了句:“好煩!沒看見路嘛!讨厭死了!”
連續三聲,阮際白呆滞了下,這是在說自己?
“你是在說我?”阮際白再次問了下,現在的小屁孩都那麼沒禮貌嘛?
這小孩子看着就六七歲的樣子,穿得精緻漂亮,怎麼說話的語氣那麼兇,完全脫離了阮際白對小孩子乖乖的濾鏡。
“這位阿姨,你的旁邊還有其她人麼?”小女孩抱起腳下的滑闆,絲毫不害怕的看回去。
阿姨!?
阮際白差點笑出聲,自己距離滿二十三歲還差幾個月,現在竟然就被人喊阿姨了,她看着這個就她腰那麼高的女孩,算了懶得計較,按照她的年齡來看,自己是該被喊阿姨了。
“沒禮貌。”阮際白拿出紙擦拭手上的奶茶,現在好了,她的手上粘粘的,黏糊糊的,一股奶茶味兒。
“你才沒禮貌,你全家都沒禮貌!”小女孩不滿的大喊起來。
站在一邊的安子聞看完了全過程,她猜出來了大概,眉頭擰緊:“是你先撞了人,不該道歉麼?”
“這位阿姨,我玩我的,她站在前面沒看見我過來了嘛?不應該她先讓我嘛,還杵在那裡不動,沒看見我摔了一腳嘛!”小女孩說的委屈,氣勢一點都不弱。
阮際白開口:“那還真是抱歉,我是真沒看見。”
“這裡是公共場所,你玩滑闆本來就應該注意來往的行人,現在撞了人,你倒是惡人先告狀,你家裡人就這麼教的麼?”
小女孩聽見家裡人,更加惱怒:“我家裡人怎麼教,要你管?而且這是公共區域,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你管得了?”
安子聞一看這孩子就知道,肯定是家裡嬌慣着養大,說道理肯定是沒有用的。
阮際白擦好了手,拉了拉安子聞的衣袖,不怎麼遮掩,直接說:“好了,别跟小屁孩說什麼了,反正她不懂不聽,今天就當倒黴了。”
安子聞無語的瞥了眼小女孩,“我們去找個店,你衣服上都粘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