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樰别過臉，輕推了她一下，緩緩轉過身看向衛生間裡的鏡面。

“我喜歡她。”江樰面無表情吐出這幾個字，她說完後繼續搓着衣服上的油點兒。

楊景沒多大吃驚的表情，她這個年齡段，見過太多太多這種情況了。

“那我猜猜，你喜歡她，她不知道。”楊景背靠洗手台：“我看得出來，江晴天嘛，她也是喜歡你的，所以……江老闆啊，你倆這是把啞謎當情趣，讓我成為了你倆play的一環？”

油點淡了好多，江樰就索性放下了，她朝楊景說：“我不知道，你當時問我，我也是老實答的。”

楊景嘴角抽抽，這事兒……反正不能怪自己，她雙手抱臂：“那要我幫忙麼？江老闆。”

江樰：？？？

“哎，記得以後給我升級至尊vip，知道了嘛。”

……

那段時間江樰過得很開心，無論白天過得多疲憊，夜裡回到家，在狗狗跑過來的那瞬，所有烏雲都煙消雲散。

江樰牽着它出去遛，大家無不誇獎，這狗真漂亮，新品種麼？

江樰對狗狗這些了解不多，還是後面慢慢接觸的，她對一些人強調品種這種事情并不感冒，她隻希望晴天狗狗能夠健健康康的。

而且，她現在不用去心理醫生那兒了，狗狗提供的情緒價值大大治愈了她。

再一次接到母親的電話。

“嗯嗯，我知道了。”

“我明白，我會的。”

……

江樰談吐間全是敷衍的話語，手下不斷給狗狗順理毛發。

挂完後，她暗暗松了口氣。

幾天後，江樰還躺在床上睡着覺，今天周末，她難得賴床。

但急促的敲門聲将她的美夢打斷，狗狗也聞聲對着門口大叫，兩種聲音交雜，江樰聽得耳朵疼，她趕緊穿了件外套去開門。

門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母親。

“媽，你怎麼來了？”江樰心髒猛跳，她緩了好幾秒才出聲。

母親沒出聲，甩手把她推到一邊進屋，狗狗感覺到了敵意，正吱呀咧嘴狂叫時，江樰對它使了眼色，吼了聲閉嘴。狗狗立馬就垂下了腦袋，乖乖走到她的身邊趴下。

母親站在房中央打量了好一會兒，她不滿的表情全表現了出來，原想坐下，但看見沙發上有狗毛後，她嫌棄的瞪了狗一眼。

江樰會意，她去卧室裡搬來了椅子給母親，知道她嫌棄，江樰還拿消毒液擦了擦，反複弄了幾遍，母親擡擡眼，這才坐下。

江樰又去廚房裡洗了個玻璃杯，接了杯溫水遞給她，母親沒接，她就隻好放在了離她的手臂很近的桌面上。

“我說的事情，你準備好了麼？”母親開了口。

“媽，我不想出國。”江樰說出心中的想法，“我想留在本校考研。”

“沒出息！”母親不悅擰眉，聲音都變得尖銳。

“原因。”母親不想浪費時間。

“沒什麼原因，我就覺得留在本校挺好的，我跟導員的關系不錯，最近也在看資料學習……”

母親打斷了她的話：“你有為自己的未來認真考慮過？就留在這個國際上都叫不出名的學校，你還想考研，江樰啊，我看你是玩野了，心思都不正。”

“這是你養的狗？我們允許你養狗了麼？”

突然，狗狗站了起來，江樰搶先一步站在了它的面前。

“媽，我都那麼大了，有些事情，我想我是可以自己做主的，而且，我真有好好考慮過未來的發展。”江樰現在覺得頭疼得要命，好好休閑的周末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她還和鄰居約好了九點半去公園草坪上遛狗的。

“你做主？”母親冷哼一聲：“你吃穿住行哪樣不是我們提供的？養那麼隻狗，憑你能養活它麼？”

“媽，我知道，我都知道，可這是我的人生，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不可以麼？”江樰受不了母親這樣的逼迫，她就這麼把壓抑在内心的想法說了出來。

“江樰啊，人的一生可不單單隻有自己，你顧着自己，那我們家庭呢？”

“那你是覺得我很丢臉麼？”江樰知道，說什麼對母親而言，那都是蒼白無力的。

“是！”母親自始至終都保持着端莊，說這個字時，她目光緊逼着江樰：“從你填報志願，從你踏入這個學校時，我們就覺得丢臉，江樰，你扪心自問，我們對你的要求高麼？看看你高叔叔家的幾個小孩現在在做什麼，而你又在做什麼！”

江樰心裡做好了準備，可聽見這些話，心裡的委屈一下湧入了上來。

她的性子就是比較軟的那種，她不喜歡争搶，每當她聽見母親對别的孩子誇獎時，她就無比渴望母親能夠這樣誇誇自己。所以，為了這個虛無的目标，她就一直努力，把前面的人通通趕到自己的身後。

明明身體都那麼累了，大腦叫嚣着要休息，江樰還是靠着驚人的毅力，一步步攻克難關，她不是天賦型選手，隻能花更長的時間，更多的精力。

高考她發揮出了平常的水平，填報志願，她拿到錄取通知書後，江樰松了口氣，這麼多年來走的路，她沒有白走。

現在母親當着她的面前那麼說，這不是否定了她往前的十多年努力麼？

那一切又一切，是笑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