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阮際白都還沒從美夢醒來,白雲雲就開始在房間裡翻箱倒櫃的。腳步聲、椅子挪動聲、櫃門打開的聲音……
阮際白憋了會兒,用被子捂住耳朵,聲音仍未消退,“雲雲啊,你幹嘛呢……”
她起身掀開了被子看她,臉上赫然寫着幾個大字:我沒睡醒!
白雲雲肩膀上扛了一堆衣服,手上還拿着幾件,甚至連貓尾巴上都挂着,她一臉迷之微笑。
“你醒啦!”白雲雲把衣服全都扔回了櫃子裡,幾步走到床邊坐下。
阮際白有點懵,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沒睡好的緣故,她揉了揉自己跟雞窩似的頭發,“雲雲,你這大清早的,到底幹嘛呢?”
她剛剛看了眼時間,六點出頭,透過窗戶,外面天都是黑漆漆的,往常這個點,她做早飯都嫌棄太早了。
“做準備啊。”白雲雲跟着懵了,她撅起嘴巴看她:“你該不會忘了吧?你還記得今天星期幾嘛?”
阮際白沒看時間,閉眼就說:“星期五啊,我這個打工人肯定要記時間的啊。”
“對啊,星期五,告白星期五!”白雲雲激動的搖了搖她的肩膀,“白白,你快點起來收拾了,我都差點以為你忘記時間了呢。”
“不是,雲雲……”阮際白還沒弄清楚她的意思,人就已經被拖下了床。
“穿哪件好看呢?最近天氣都熱起來了,穿裙子吧,白白穿裙子好看。”白雲雲挑挑選選了一堆,雙手叉腰,搖了搖頭:“你這些衣服太沒審美性了,幸虧我帶的衣服多。”
“試試這套。”白雲雲給了她小香風的套裝,阮際白還沒反應過來時,人就已經在衛生間了,她無奈看着手上的衣服,還是老實換了上去。
這套穿起來實在别扭,她感覺自己身上被緊緊裹了起來,走路的步子都不敢跨大。
白雲雲長嗯了聲,緊緊癟着嘴巴不說話,阮際白看她神情就知道肯定不好看,她走去全身鏡那兒照,确實太有違和感了,不符合她的氣質。
後面幾次下來,都快七點了,阮際白越試越沒有信心,太打擊人了。白雲雲拉着她的手臂,就說再試試嘛。
這麼多套,也不是沒有好看的,那條黑色的裙子白雲雲連誇了好一番,但阮際白不好意思穿出門,更何況她要上班,這個裙子稍微暴露了點,白雲雲想到她臉皮薄,就不好多說什麼了。
最後,阮際白就趕緊打住了白雲雲的想法,她自己從衆多衣服間挑了挑,選了條半身百褶長裙和白色的襯衫。
她穿好後出來,白雲雲像氣球洩了氣一樣,但看見阮際白出來的那一瞬,眼睛亮了亮:“好看,白白,這套适合你,這幾件當初我買時就一直閑置了,沒想到你穿起來意外的好看呢。”
阮際白站在鏡子面前東瞧瞧,西看看,理了理衣領,“真的麼?”
“真的,雖然不太符合我的預期,但是!這個隻能怪時間太短了,等你這周末空閑下來,我們去逛商場,盡管買買買。”白雲雲在她身後說着大話。
阮際白隻笑,她看了眼時間,不早了,她還想起今天她要早點去,就去冰箱裡拿了盒牛奶和一袋面包打算路上吃。
就在她打開門時,白雲雲喊了聲,遞給了她一個皮革包包:“到時你就背這個,對了,裡面有基礎的化妝品,你到時一定要化個妝,這樣才顯得正式。”
“好。”阮際白接過,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蹲下身換鞋。
何德何能,白雲雲現在也能變得穩重起來了。
到了廠裡,她照常換了衣服,然後去記錄考勤,繼續工作。
在這個期間,阮際白走了好幾次神,腦子裡一直在幻想見面的場景,到時該說些什麼好呢?難不成……真的去表白啊?
不好意思。
……
“安主管!”
阮際白穿梭于茫茫人海之中,不停向四處回望,生怕一個不小心,兩人就這麼擦肩而過。
奈何人太多了,人就一雙眼睛,根本看不過來,她一次又一次看見熟悉的背影,每次小跑上前,剛擡起手想喊她時,那人卻回頭了,沖她蹙起了眉頭,不是她。
“安子聞!”
又不是。
“安子聞!”
仍然不是。
阮際白沒有放棄,她仍舊不懈的找她。
突然,天空響起了巨大的爆炸聲,原本晴空萬裡的天空立刻暗淡了下來,灰霧霧的一片,頃刻間,傾盆大雨就這麼接踵而下。
阮際白如人們一樣,聽見爆炸聲短暫的停留在原地幾秒,雨滴打落在了臉上,有了實感後,她才慢慢收回了思緒,跟随着人流四處亂竄。
雨太大了,阮際白感受到了雨水順着臉頰滾滾掉落,落在了衣領裡面,很冰。
她迷茫了,不知道該去哪兒,該往哪個方向走。她無助的看着眼前的人一個個從眼前跑過,最終化成重重疊疊的影子,車子飛速行駛過小坑窪,濺起的雨水沾了她大半身,而身體不受大腦控制一般,連躲都不會了。
阮際白蹲在了地上,臉上劃過的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她緊緊抿着唇,腦子裡隻有一個人的名字:安子聞。
忽然,頭頂上不再有雨滴掉落,隻有雨滴重重的落擊出來的噼裡啪啦的聲音。
阮際白擡眸,眼前出現了一個彎着腰,拿着雨傘的女人,她明明睜大了眼睛,可還是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
随後,女人把搭在手臂上的外套給她披上,朝她伸出了手,溫柔道:“起來吧。”
阮際白下意識把手伸過去,很溫暖。她低頭笑了,後擡頭看她,“安子聞。”
女人沒動,隻是手上收了收力,緊緊包裹住了阮際白凍得如冰塊一樣的手。
“我來了,等你的答案。”她說。
“答案?是說什麼?”阮際白想掙脫掉,但她握得太緊了,掙脫隻是白費力氣。
安子聞把傘朝她那邊靠,自己的半個身子暴露在雨裡,不一會兒打濕了。
“說出你内心的想法。”她繼續開口。
“我内心的想法……”阮際白緊閉了雙目,咽了口唾沫,重複了上面的話:“我内心的想法……”
腦海裡有層霧,跟此刻的雨天一樣,暗暗的光線,讓她待在原地不敢動彈,可有人向她伸出了手,溫暖無比。
“我喜歡你,安子聞。”
“嘿!”
“嘿,你醒醒。”
“唔——”阮際白睜了眼睛,眼睛聚焦後看清了眼前的人。
擾人美夢!
女生看着很年輕,穿得單薄,她記得她好像是唐琊,那個在吳姐面前搞背後小動作的人,哦不,小狗。
阮際白拿起馬克筆喝了口涼透的水,清清嗓子:“有事情麼?”
唐琊表情變了變:“我肯定有事才找你啊?”
她一來這兒就見這人趴桌子上睡覺,睡得還挺香,叫半天還不醒。
這小丫頭片子,脾氣看起來不怎麼好。
阮際白沒跟她置氣,她打開手機給她指指時間,“現在才一點四十,兩點上班呢,我現在午休。”
“喔,我要辭職。”唐琊跟沒聽見一樣,自顧說出自己的需求。
阮際白:“……”
她聽清楚了唐琊的話:“辭職不應該找吳姐麼?”
唐琊本來表情就不好,聽見吳姐這幾個字後,她表情更難看了,撇撇嘴巴:“不知道,她喊我來找你。”
阮際白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再次指指手機:“嗯,我知道了,現在時間還沒到。”
唐琊看着阮際白收回手機不說話,就這麼一屁股坐在了她的位置不遠處,“我在這兒坐到兩點,你上班了給我處理。”
她說完就低頭玩手機了。
阮際白看着她頭頂,不好開口說些什麼,隻能由着她去了。
還有二十分鐘,現在睡是不可能了,她就跟着玩手機了,習慣性點開那些軟件,遊覽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然她可就真的脫網了。
玩手機是一件很讓人專注的事情,或許是那個夢的緣故,阮際白專注不了了,她看着屏幕裡出現個平安二字都能夠想到安子聞。
這個夢太奇怪了。
她想了想,這個夢應該是暗示着些什麼,阮際白看了眼外面,天晴朗得很,偶爾幾次小蟲飛過,說不定就暗示她今天應該去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表白麼?
人應該遵從内心的想法。
二十分鐘很快就過去,阮際白對唐琊說了句稍等,她就轉身去了後面,等她回來時,手上就多了一份表單。
阮際白朝她招招手,唐琊走過來看辦公桌上的紙。
阮際白細心指着上面的插圖,跟她講解辭職流程要做什麼,要帶什麼,到時要歸還些什麼東西。
她輕輕啊了一聲,嘟囔道:“那麼麻煩啊。”
阮際白輕搖頭:“不麻煩的,我再跟你講一遍吧。”
由于廠子的特殊性,辭職手續确實比正常廠子離職要多些手續,還要跑幾棟大樓。
阮際白講完了一遍後,拿起馬克杯喝完了裡面的水,唐琊沒怎麼專心聽,所以她聽了這麼久,就隻抓住了一個重點。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現在還不能走?”
阮際白:“對的,按照廠裡的規定,員工辭職得提前一個星期申報,你現在申報,那你下周五就可以辦完手續離開了。”
“這麼久!”她震驚的聲音引起辦公室裡的其她人回頭。
阮際白感覺腦闊都大了,該怎麼跟這隻傻狗解釋呢?
“對的。”
“好煩!”唐琊不屑的說:“那我就不辦完手續,提前走呢?能拿我怎麼樣?”
阮際白真的懷疑她員工手冊怕是一頁都沒翻看過,倘若她在安主管的下面當差,怕是幹幾天就要跑路喔。
“這種情況算作曠工,曠工一天相應扣除一天工資,時間超過半月,也就十五天,那麼将會被除名。”阮際白跟她解釋。
“除名。”唐琊臉上白了一下,她把阮際白給的流程單揉成了小團子塞回衣兜裡,“不就一個星期嘛,我在這兒幹了那麼久,等得起。”
……
臨近下班,阮際白幹完了活,抽空去衛生間裡化了個簡單的妝容,沒想到一出去就碰見了吳姐。
她見來人是阮際白,臉上不悅的表情一晃即逝,重新挂上了笑容,扯出話題:“咦,今天打扮的那麼漂亮,見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