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回來。”
半斜着的維生艙中液體褪去,随着艙體發出警報,艙門緩慢打開,内裡躺着的男子也睜開眼跨出艙内。
因為剛蘇醒,他打了個踉跄,扶住了旁邊另一台維生艙,透明的艙蓋下是張與他一模一樣的臉。
放眼望去,像這樣的維生艙還有數百個,但他習以為常地重新站好。
大門打開,數位研究員進入,給他遞上簡單的衣物。
片刻後,穿着簡單白大褂,戴着深色機械目鏡的青年男子來到這片區域,研究員們見到他紛紛行禮。
青年來到剛“出生”、正在檢查數據的克隆體面前,笑道:“又被零殺死了?”
三号簡單地喊了聲:“父親。”
也沒有過多的解釋,剛換了新的身軀,他還需要一段時間接收記憶。
等到檢查結束,研究員确認數據正常,又紛紛離開這間實驗室,将空間留給這對詭異的“父子”。
青年随便找了張椅子,反坐着,饒有興趣地觀察克隆人的神情從默然到逐漸恢複熟悉的模樣。
“雖然丢了6号的腺體和李川這個身份有些可惜,不過零号的狀況如何?”
三号反應了一會,才回想起上具身體臨死前的那幕,老實說瀕死的感覺并不好受,哪怕大腦防護機制已經幫他屏蔽了大部分負面感官。
“所以您明知道我殺不死零,派我過去隻是為了刺激他?”
“怎麼會?我對你可是抱有很大的期待。”
對于這個回答,三号不置可否,簡單地彙報與零交鋒的情況,重點提到了那隻确認死亡後又莫名能夠活動的蚧種。
在父親黎鳴面前的三号相當一闆一眼。
自始至終黎鳴嘴角的弧度都沒有變化,顯然對一切早有預料。
傾聽過程中他點開星網直播,最受他寵愛的7号直播間已經恢複,如今正在與另外幾支隊伍争奪物資。
目光快速掠過數千個直播間,沒有任何一間出現想要尋找的身影,談不上失望,隻要零不想出現在鏡頭前,沒有直播球能拍到他。
黎鳴關了手環,孩子氣地用雙腳滑動着椅子,準備離開,“大緻情況我都知道了,去休息吧,晚些時候給你安排腺體移植手術。”
三号沉默着,那隻蚧種對他的沖擊力有些大,雖然他早就知道父親實驗的真實目的,親眼見到後還是難免被震撼。
“父親,你确定零沒有變成……”
“啊,放心吧,零是絕對不可能變成蚧種的。”黎鳴微歪頭,機械目鏡擋住了他的眼睛,讓人完全看不清他的情緒。
他對着虛空思索了小會,補充道:“就是小七可能吃點苦頭,放心問題不大。”
“畢竟他可是姓俞。”
*
“終于有療傷噴霧了。”
明遠帶着小隊連搶了幾個物資,除了少得可憐的能源就隻有些難吃的營養膏,演習第三天才開出一個療傷噴霧。
雖然精神力與體質等級越高的人,自愈能力也越快,但在人體能量與休息不足的情況下,傷口愈合能力也會降低。
三天的高強度作戰,幾人或多或少受了不少傷,擁有療傷噴霧總歸比靠自愈穩妥。
演習即将過半,小隊找到了個相對安全的洞穴休整。
言追獨自一人坐在幾米開外的樹上望風,幾天的合作作戰并未讓他完全融入群體,仍然與隊友們保持一定距離。
明遠與隊友們複盤之前的作戰并計劃下一步行動,這三天他們隻遇到過一次教官,不排除教官們在養肥他們,等着最後那天一網打盡。
“不知道王健怎麼樣了,還活着沒?”年輕的omega沒有使用療傷噴霧,這點小傷口用繃帶包紮即可。
“看他那個傷勢,恐怕得退賽了。”同伴聳肩,“反正是王家人,哪怕軍訓分為0,也不至于畢不了業。”
王家的第四軍團雖然式微,有被第三軍吞并的迹象,但王家還不至于立刻倒台。
明遠卻知道王家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退出核心圈了,這次王健這種自毀式的襲擊,絕對有陸家和一部分長老的授意。
不管結果如何,最終為了穩住俞尋舟,給他一個說法,他們都會将王家推出去。
明家向來不愛摻和這些事,可惜的是在這個圈子,哪怕不願意,也會被裹挾着加入。
趁着隊友們休息,明遠去和言追換崗。
難得地,言追面色凝重跟他搭話,“你不覺得不太對勁嗎?”
明遠不解。
“三天,地毯式搜索了幾個蚧種可能存在的區域,完全沒有任何發現。”
言追停頓了一下,看了眼直播球,還是往下說,“也沒有從遇到的任何人口中聽到蚧種的下落,他們身上更沒有帶有蚧種的氣息。”
明遠沉默,翻上樹幹,他沒有問同樣作為新生的言追為什麼這麼了解蚧種,壓下心中的疑慮,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這一片根本沒有蚧種,學校判斷失誤?”
言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提起另一件事:“我在垃圾星長大,祖輩來自K-11307,或許你聽過這顆星球,毀于超新星爆炸。”
他的話半真半假,這顆星球言追從父親口中聽到過,後續又查找過相關資料,但是星網上關于這顆星球基本屬于違禁話題。
隻留有明面上的消息,三十年前一顆恒星被蚧種吸食殆盡,坍縮後引發超新星爆炸。
所幸聯盟決策迅速,大部分民衆逃離該星系。但一整個星系的難民收容問題難以解決,最終絕大部分難民淪落至礦星,成為最底層。
“我知道一些内幕,當年也是如此,軍校監測到該星球有蚧種活躍蹤迹,地毯式搜索一段時間後毫無發現,軍部以為是誤判。”
“而就在軍部撤離後的第三天,恒星突然坍縮——”
*
“切斷直播!”導播室導演終端傳來軍部嚴厲的命令。
導演還沒來得及執行,屬于言追與明遠那間直播再度黑屏,隻是這一次不再是信号屏蔽而是設備損壞。
後台彈幕再次爆炸式增長。
導演試探着詢問終端另一頭,“上将,直播已經切斷了,這個新生說了什麼不能播的嗎?”
“不歸你管的少問。”少将冷酷地回答。
在他将要挂斷終端的那一刻,導演連忙追問:“民衆那邊怎麼解釋?”
“軍部會解決。”終端被挂斷。
導演與剩下的工作人員面面相觑,一顆坍縮的恒星居然引得軍部如此重視,也幸好直播間不是他們人工切斷,而是似乎被什麼猛獸破壞。
彈幕也從讨論alpha所說的内容轉為疑惑破壞直播球的到底是什麼,能夠突破近s級alpha與幾位omega敏銳的精神力感知。
這一組小隊真是倒黴,導演為他們默哀,更為這個說出了軍部機密的可憐alpha默哀。
同一時刻,教官群體裡的幾位收到了特殊的任務指令,其中就包括林群。
林群上下接抛着剛從學生手裡搶來的空間紐,東西太少了,實在沒什麼好劫取的。
随手将空間紐扔回給學生,目送幾人狼狽跑遠,才有閑工夫查看加班任務。
這年頭,法律之外的義務加班是沒有工資加的,甚至做不好還要降薪,吃力不讨好。
尤其是這種還可能得罪某位大魔王的工作。
不過還好,林群他打三份工。
打開光幕坐标,某位學生的坐标已經被重點标出,離他有小半天的路程,倒是離最初大魔王降落的地區不遠。
正好一次性能完成兩份任務。
*
言追的話還沒說完,他猛地收聲向前一躍,炙熱的光能幾乎擦着他的後背削斷了整截粗壯的枝幹。
這裡雖然是林區,但在這個高度,樹與樹之間泾渭分明,言追沒辦法跳到另一棵樹,隻能借由下一層樹枝向下。
襲擊者動作同樣迅速,幾個呼吸間就追上了他,言追不得不反身回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