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猛地回頭,他雖然身為少将,軍銜比陸星沉高一級别,但家世背景完全不是一個等次。
“陸星……陸準将,你怎麼來了?”
這家夥不是和陸家小鬼一起在西貝爾星系。
陸星沉沒有回答少将的問題,更沒有向所謂的上級行禮。
他來得匆忙,軍裝外套隻随意搭在肩頭,并未完全穿戴整齊,更沒有佩戴頸環。
若是普通alpha士兵已經是違反軍中紀律,但陸星沉同樣是少數擁有特權的人。
“李川死了。”他說。
“李川是誰?”少将則問。
陸星沉看了一眼副官,副官簡明概要解釋,“李川是軍部重要實驗體,與新生一同參與本次新生演習。”
軍部和政府都有自己的研究所,至于研究内容隻有各自知道,但雙方都想弄清楚并且滲透彼此的研究成果。
少将也沒有多問既然是重要實驗體,為什麼塞在演習隊伍裡,還讓實驗體死了,他還沒那個權限知道。
“根據實驗體生前傳回的畫面,兇手基本可以确認為俞尋舟。”副官再次抛下一個重磅炸彈。
少将理解了陸星沉的來意,軍部隻能靠他親自羁押俞尋舟,再運作一番送上軍事法庭。
哪怕最終仍然無法定罪,也讓他去監獄裡吃幾天苦頭。
“他要去什麼地方?”陸星沉目光深沉的注視着光幕上俞尋舟的身影,像是自言自語般低喃。
熒惑已經徹底離開了森林區,目的性極強朝着某個方向疾馳。
機甲的速度很快,熒惑又是頂尖機甲,不多時他就停下引擎,進入山洞之中。
軍部并未在山洞中裝有監控裝置,衆人無從得知俞尋舟進入山洞後的所作所為。
不出半個宇宙時,俞尋舟再次回到畫面裡。
熒惑已經被收回,隻有他獨自一人攀上海邊的懸崖,遠眺着海面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畫面定格在俞尋舟冷淡又精緻的眉眼上。
陸星沉凝視着他的側臉,一揚軍裝外套,猶帶着硝煙與血腥氣息的作戰服被掩得嚴嚴實實。
他轉身毫不留念離開監控室,“走。去将兇獸關進籠子裡。”
*
“你跟了我很久。”懸崖上俞尋舟并未像光幕畫面那樣一直保持着靜止。
光幕隻能看到人的行動軌迹,無法像直播球一樣将聲音也錄入。
幾米開外的礁石後探出一顆腦袋,确認俞尋舟沒有攻擊他的意思,才躍上礁石,不倫不類地坐着。
“你知道的,我很缺錢。”林群一攤手,示意自己沒有武器。
“不然你讓我在你的alpha身上打一槍,完成個任務。我保證不會打到要害,軍部的錢很難賺的……”
話還沒說完,粒子槍差點擊穿他的腦袋,林群又躲回了礁石後,
“我錯了,我不該對您的alpha心生觊觎。”
俞尋舟收回粒子槍,沒有理會林群的不正經,直截了當問:“軍部為什麼突然要殺言追?”
本來不指望林群能給出回答,不過林群比了個數。
在可接受的範圍内,俞尋舟點頭。
“30年前那顆恒星是人為引爆的。”
俞尋舟沉默了一會,“消息可靠嗎?”
林群說了一串編号,該編号為當年執行任務營隊編号,後全員以玩忽職守罪被集體送上軍事法庭。
這串編号同樣為絕密文件,依照林群的權限他理應不知道。俞尋舟記下了這個編号,計劃回去後查尋一番。
即使不想讓其他人觸碰銀蓮星系禁忌,軍部做法也太不理智了。
林群也不擔心俞尋舟演習結束後不會付他錢,首席大人這點誠信度還是有的。
沒有在軍部的問題上糾結太久,俞尋舟轉而問起了另件事:“是哪位長老?”
因為大單子做成,林群很沒有職業操守地直接供出從主:“李三生。”
李三生算是中立的長老之一,從不偏袒聯盟政府與軍部任意一方,有一套自己的行事風格。
看來是讓林群來确認他是否徹底變成蚧種。
“長老很欣慰你還活着。”林群補充。
俞尋舟不置可否,林群這人多方周旋,聽令李長老是真,但是否有其他買家也說不準。
“這場演習快要結束了。”俞尋舟留下這麼句話,又轉回頭沉默着注視起海面。
林群立刻明白了俞尋舟的意思,演習提前結束,外快還沒賺到多少,大魔王這是提醒他抓緊時間去抓小雞崽。
比起已經确認完成的任務,還沒有進口袋的物資更重要,林群腳底抹油,光速消失在了海岸邊。
如俞尋舟所說,軍部緊急停止了這場演習,理由是在新生裡發現疑似反抗軍卧底,需要即刻排查。
言追在衆目睽睽之下被帶走。
原本他已經準備反抗逃離了,但轉頭看到了坐在熒惑肩頭的俞尋舟,即使隔着人群,他還是看到了對方臉上帶着安撫的神色。
垂在大腿處緊繃的手緩緩放松,言追沒有反抗,跟随軍部士兵進入小型運輸艦。
不止是他,還有兩位beta,一位alpha同樣被帶走。
新生們也将逐一返回星艦,學分系數以短暫的三天所得為準。
俞尋舟抱着一隻膝蓋坐在半蹲着的熒惑肩頭,目送新生們上飛行艦,他們的臉上帶着或迷茫、或懊惱、或放松各式情緒。
軍部還需要就草草結束的演習直播,向星網觀衆們給出合理的解釋。
純黑的飛行艦從星艦群落下,陸星沉率領着他的小隊,迎着新生們的各式目光,來到銀色機甲面前。
副官先一步朝着俞尋舟喊話:“俞尋舟,軍部将以你涉嫌違反《聯盟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以及《軍部法》第九十二條、一百七十六條将你逮捕,請你放下武器,不要反抗——”
跟随着陸星沉的幾人,也紛紛握緊空間紐,随時準備召喚機甲應對可能的反抗。
俞尋舟還未開口,有人先一步替他發聲:“準将閣下,沒有佩戴頸環,同樣違反了《alpha管理條例》以及《軍部法》第四十六條。”
明遠熟知各項法律,自然知道沒有十足的證據,軍部不可能直接指控俞尋舟殺人。
但他曆來盲目崇拜俞尋舟,确信他這麼做一定是有理由的,他沖動地攔在陸星沉面前。
“是明家的二子。”副官見陸星沉略帶疑惑的眼神,立刻低聲告知說話人的身份。
“緊急情況下,軍中alpha在确保不會進入易感期、能夠控制信息素輸出後,允許短暫取下頸環。”
猜到副官會用這項例外反駁他,明遠無語可說,他不能放任俞尋舟就這麼在他面前被帶走,執意違反軍規和陸星沉一群人對峙。
“明遠。”處于事件中心的俞尋舟終于有了動作,從高處一躍而下。
他推了明遠一把,命令道:“回去。”
相同的話他不想說第二次,看懂他的眼神後,明遠抿唇欲言又止地回到隊伍裡,決定一拿回手環,立刻通知兄長。
目送明遠離開後,俞尋舟才重新收起熒惑。
即使被衆多武器瞄準腦袋,他仍然面不改色。
反而因為他向前兩步,士兵各個神色緊張。
“走吧,準将閣下。”俞尋舟信步閑庭,就像在逛自家的後花園,還能嘲諷軍部,“還勞煩陸準将親自前來,情況确實很緊急。”
面對俞尋舟,陸星沉習慣性演戲,他垂下眼睫,為難地吐出一句:“抱歉。”
虛僞,俞尋舟在心底暗罵了一句,避開了其他士兵的觸碰,徑直踏上了陸星沉來時的飛行艦。
完全看不出是即将被關進監獄的模樣。
“後續蚧種清理你不需要再參與,軍部這邊會全權負責。”陸星沉快步與俞尋舟并肩,餘光瞄到身邊人教官服下的後頸處不起眼的色差,他一頓。
“嗯?”俞尋舟從鼻腔裡發出懶散的哼聲,“不用費力了,我已經清理完了。”
“真是難為你們軍部特意投放了這一批蚧種。”
陸星沉從怔愣中回神,這批實驗體确實是故意投放的,被清理了也算是計劃内的損失,隻是俞尋舟為何會知道。
知曉他的疑惑,俞尋舟隻冷漠地留下:“你猜”,越過陸星沉,先一步進入了專門為他準備的囚牢。
俞尋舟确實沒算到三号臨死前坑了他一把,不過也正好試探一下軍部又掌握了多少新的情報。
就當是故地重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