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曦剛說完話,眼前的陌赫連身上,爆發出一股外擴的精神力,似一陣飓風襲卷,屋内的桌子椅子全部掀翻在地,對面幾扇窗戶頃刻間崩碎了一地,甚至連牆上,都皲裂出數道裂痕。
陳曦擡起雙臂擋在身前,迎上這股狂暴的精神力,腳步不住往後退,體内受到影響的向導精神力,逐漸作痛,但很快被他的另一股精神力所裹住,實現自我疏導。
能夠進行自我疏導,也是他免受F13線狀精神病毒侵蝕的關鍵所在。
等陌赫連粗喘着氣,盡力平複下精神力,再看向陳曦時,他正靠在損壞嚴重的牆壁上,一頭淡黃稍長的頭發往後張揚,斂去了少許的溫和,那雙凝重的紫羅蘭般的眸,正直直看向他。
這個姿态。一瞬間,陌赫連仿佛看到了一個哨兵,站在面前。
“你…”
“我還能勉強忍受。”陳曦跟着喘出數口氣,頭發重新落下來,遮住了略白的面色。他走過來,繼續手下輕柔地解衣動作,“接下來,還請盡量收斂,我沒辦法再承受更多一次的精神暴-動。”
陌赫連點頭,閉上眼道:“好。”
精神力在這個世界,是人體的基礎構成之一。哨兵和向導之間的精神力,就像是卯榫積木,能夠彼此互補,相輔相成。越是嵌合得緊密,效果越是明顯。
不過這個契合狀态,因為近百年來,聯邦不斷參與戰鬥,向導數量驟降而被徹底打破。
如今的哨兵,有個能夠稍加契合的向導伴侶,已經算得上幸運,但大多哨兵,隻能得到普通性質的疏導,就如同眼下的狀況。
陌赫連因身份所緻,受傷和疏導是在所難免的。他也接受過軍部幾個高級向導的救助,他們通常會釋放磅礴的精神力,覆蓋全身,然後進入疏導工作。
問題在于,陌赫連的哨兵能力,放眼整個聯邦,都是數一數二的存在。而哨兵等級越高,疏導強度就越大,軍部裡的向導給他進行精神疏導後,都會陷入長時間的虛弱惶恐狀态,所以他都會盡量避免讓自身受傷。
不過眼下這種涉及性命丢失的狀況,他也無法再考慮這麼多。
而且他能感受到,眼前這個名為陳曦的向導,其疏導方式,與其他向導大不相同。
他先控制自身的精神力化為線形,再引導他的精神力也凝聚成細長狀,讓兩者如一根根綢帶般,互相牽引連接上,對方的向導精神力通過此紐帶傳過來,與他的精神力互為交彙,進行更精準的梳理。
陌赫連盡量放松身體,去接納這個向導的獨特處理方式。他能感到自己失控的精神力,在其引導下,逐漸恢複平靜,在更進一步的糾纏中,他們的精神力竟出現了交融現象,陌赫連也順勢闖入了陳曦的精神世界。
沒有戰鬥,沒有血腥,一片磅礴的紫色花海蓦然闖入眼底,紫羅蘭的香味,随微風搖曳飄入鼻中。
陌赫連拾起一朵紫羅蘭,上面紫色的花瓣,因為羞澀,而逐漸蜷起的模樣,心中為剩不多的暴戾,也随之一掃而去。
精神世界,也是一名向導性格最真實的寫照,象征溫柔與純潔。
陌赫連完全沉浸這片花海中,直到景色散去,才睜開眼時,發現站在他身邊的陳曦,慘白一張臉,晃着身體閉眼就要倒下來。
陌赫連忙伸手接住他明顯消瘦的軀體,動作愈發輕柔,起身将他平放在急救床上:“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體力流失有些嚴重,休息一會兒就好。”陳曦喘着氣道,“少将呢,感覺怎麼樣?”
“很好,你是我遇見過疏導效果最好的向導。”陌赫連拽緊他的手,試圖提供他哨兵方面的安撫時,卻被陳曦阻止道,“少将,請不要這麼做,不能讓我的疏導功虧一篑。”
“可是…”
“你可以去大廳拿些能量飲料來嗎,我想補充些體力。”陳曦虛弱地說。
“好,我這就去。”
見陌赫連匆匆離開治療室,001瞄過虛弱的陳曦說:“這些,該不會都是你裝的吧?”
“我以為你清楚。”陳曦臉色依然泛白。他坐起在急救床上,聲音卻已是恢複如常:“别擔心,這不過是我用精神力,控制了臉部的血液循環罷了,陌赫連的精神疏導強度,還足以對我造成負擔。”
“那就好。”001舒口氣說。
“隻不過…”
“不過?”
“我沒想到,我和陌赫連之間的精神力,契合度會如此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