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休勒緊襖子往中庭走,以幽靈的形态在瓦利亞待過一段時間,幾乎對瓦利亞的地形了如指掌。
這個時間這個季節的風很冷,也很令人清醒。
遠遠地,她看見一個消瘦颀長的身影靠着羅馬柱,抵坐在台階上。手機松松散散握在掌中,搭在曲起的長腿上。
沢田休放輕腳步,蹑手蹑腳朝他靠近,打算和他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空氣裡,帶着一絲隐隐的血腥味,帶着地獄的冷意。
沢田休皺了皺眉,忽略這一絲不适。
越靠近越覺得不對,沢田休急促小跑起來,米白毛絨厚底拖鞋踩出與瓦利亞格格不入的荒謬與溫暖。
貝爾聽着陌生突兀的腳步聲,霎時挺直背脊起立,唇角咧開誇張的幅度,發出嘻嘻的笑聲,聽着讓人不寒而栗。
轉身間,一排鋒利小刀魚貫而出,刀刀直襲要害,不留餘地。
“嘶~”
沢田休倒抽一口冷氣,立馬舍棄此刻變得礙事的厚底絨拖,身形往最近的柱子躲閃企圖靠身側的羅馬柱卸掉飛刀的殺傷。
但,出刀人似乎已經預料到她的動向,射出的小刀畫出甕中捉鼈的軌迹,直直向她射來,不留餘地。
“師父?!” 貝爾笑容僵在臉上,剛剛那一擊他用盡最後所有力量。現在要改變軌迹絕無可能。他步伐不穩撐着柱子看着沢田休,金發下眼睑絕望閉上。
“刺啦”一聲,他聽到皮肉被割裂的聲音,瞬間失去所有支撐的力量,身形趔趄後倒。
風,冰寒刺骨。地,冷硬似鐵。
這就是瓦利亞,要站在這片土地,則必須同質。
就要墜落在地,寒冷漸漸侵襲僵硬的肢體。
貝爾笑了,原來他也能感受到冰寒刺骨,原來他的血也是溫的。
這麼多年,他以為他早就成了如他手中飛刀那般冰寒的物體,可以踏上瓦利亞的權利巅峰。
結果,自欺欺人。
近在咫尺的地面,他卻似乎停止了時間,遲遲未落。
“喂!逆徒你這是要欺師滅祖,好繼承我的鍋鏟把嗎?”沢田休一手摟着自己逆徒的腰防止他倒在地上,一手拿着一隻紮滿飛刀的毛絨拖鞋。
貝爾吃驚的瞪大眼,劉海後他看見沢田休發絲微亂,唇角浮着笑意,看着自己。
鼻尖,繞着絲絲甜甜的果香,有點像蘋果又有點像草莓,淡淡的,卻極其有力地沖散了他身上的血腥味。他暗暗地小心而貪婪地吸了一口,霎時,絲絲紅暈浮現在他蒼白臉頰,仿佛活了過來。
又似想到什麼,臉色突然一白:“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啧,果然是逆徒,見面用刀紮就算了,連師父都不叫了。”沢田休故意闆起臉,貝爾還是一臉呆像的看着她。
“還沒摔地上砸到腦袋呢,怎麼就傻了?傻徒弟,我是會逐出師門的……”沢田休啪啪說個不停嘴,貝爾卻半天不回神,最後隻好清了清嗓子,“要是沒暈,你就給我起來,我膀子都麻了。”
話閉,貝爾依舊一動不動仿佛石化,沢田休輕咳一聲,用手中插着飛刀的拖鞋戳了戳他細嫩臉龐。
“啧,你也太重了,再不起身,我得用兩隻手抱着你了。”沢田休忍不住嘀咕。
輕輕的毛絨絨的觸感在臉頰邊回蕩,貝爾看着眼前不停開合的柔軟唇瓣合上,終于如夢初醒。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被沢田休一手攔腰抱着,臉色又刷一下通紅。
貝爾急忙翻起身,卻又扯到腰間的傷口,頓時倒抽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