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理娅思索了一陣,才重新綻開笑容:“基尼奇,你還記得那天晚上,我問你為什麼想成為英雄嗎?”
“我不想成為英雄,但是我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成為一名英雄。”
“父母這麼說,鄰居也這麼說,甚至我身邊的所有孩子都是這麼想,一定要成為一名偉大的英雄。”
“但這個目标太遙遠,太空泛,所以我反而失去了前進了動力。”
成為英雄能怎麼樣呢?她的重要之人已經離去,納塔也從來不缺她這一個想成為英雄的人。
況且,她想做的事,她想成為的人,從來都與書本中的英雄相差甚遠。這樣的她,要怎麼去長成英雄的模樣?
“直到那天,我聽到了你的回答。”
遮蓋她眼睛的葉子被撥開,她的目标清晰起來。原來即使最後的目的是成為英雄,也不妨礙她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人。
“我想,那時的我需要的,一定隻是有人能在背後推我一把。”
“不管你是有心還是無意,那個人就是你,這就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索理娅向他伸出手,金色的眼眸堅定,仿佛什麼都不能動搖她:“所以,我也想更多地了解你。”
……是這樣嗎。
基尼奇有些意外。
在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并沒有想到,自己随意的一句話,會成為索理娅繼續前進的動力。
但是,看着索理娅如今的目光,基尼奇的心跳似乎也加快了些。
能幫到其他人的感覺,似乎也不錯。
基尼奇将手搭在她手心:“那……多謝你的禮物。”
也許是心事說出口,或是禮物送出去的緣故,索理娅看起來很高興。她蹦跳着跑到前面,去踢路上的小石頭。
基尼奇就跟在她身邊,聽着那些他從不曾了解過的事。
“我啊,沒什麼特别大的志向,之前當信使也隻是覺得時間比較自由,也能看到一些特别的故事。”
“但是,如果戰争真的能結束,我就可以離開納塔,去其他國家看看了吧?”
索理娅對其他國家的期盼,不僅來源于書中的景象,也來源于她以前遇到過的一個,神奇的精靈冒險家。
“你見過蒲公英嗎?是隻生長在蒙德的一種植物。在我曾經遇到過的一個冒險家的描述裡,這種植物毛茸茸的,隻要一陣風,它們就能像雪一樣忽然散開。”
“可我沒法見到。蒲公英太過脆弱,還沒出蒙德,路上的颠簸就讓它那團種子散了架。如果将它關在玻璃罩裡,種子又會因為無處紮根而死去。”
“啊,還有剛才提到的雪,雖然洛伊拍了照幫我帶回來過,但我也沒有真的見到過雪。”
索理娅擡起頭,現在已經快要到冬季,但即使真的進入深冬,納塔也不會下雪。
大概是火神庇佑,納塔向來溫暖,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季,索理娅也從來沒有見過下雪是什麼樣子。
即使索理娅隻和那位精靈冒險家待在一起十幾天,但從她口中,索理娅聽到的,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一年有四季的變化,夏季會熱到連雞蛋掉在地上都會瞬間變成煎蛋,冬季會冷到一杯水放在戶外都會自動結冰。
須彌有不同的學校,不用拘束于部族,人們可以自由選擇想學的科目;楓丹的神像有神奇的力量,借助它,人們可以下潛至深海,去探尋各種海底遺迹。
“我想去看看。”
沙漠,海底,或是最普通的一場雪。
那些隻存在于其他人描述中的,卻是真實發生在這顆星球上的那些景色。
看着索理娅一路踢着小石頭的身影,基尼奇忽然覺得,如果沒有戰争,這樣悠閑的時光是不是就會這麼一直持續下去?
不用思考戰争會對接下來的委托造成什麼影響,也不用殺掉那些本來溫和卻因為深淵而變得暴躁的龍,更不用不停地舉辦歸火聖夜巡禮,隻為抗擊深淵。
如果一直變強,強到能參加巡夜者戰争的話,他是不是就能讓戰争早點結束了?
林中忽然出現瑩瑩光亮。起初在半空中隻是一小點,而當它降落在基尼奇手心裡的時候,那光芒幾乎要壓過今晚的月色。
那是一枚羽毛狀的物品,是納塔人最熟悉不過的存在。
古名「回火」,就在這樣一個普通又不普通的夜晚,猝不及防地來到了他的手心。
對于自己獲得古名這件事,基尼奇并不感到意外,畢竟他一直在與代價打交道。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為什麼會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基尼奇原本以為,就算古名要來,也該是他徹底學會技能,成為一名合格的獵龍人,或是在他的某一次委托完美完成後。
單純的巧合嗎?
還是......因為他剛才的想法,并沒有真正考慮報酬?
陷入思考的基尼奇擡起頭,正撞上索理娅複雜又有些悲傷的神色。
見對方視線平靜,似乎早已做好準備,索理娅也隻得勉強扯開一抹笑。
“基尼奇,一定要平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