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也覺得這樣的失誤有些過分,基尼奇撇過頭去,不想看她。
索理娅起了玩心,故意将頭探過去:“基尼奇——”
基尼奇将頭轉向另一邊。
那張臉锲而不舍地跟着一起轉:“基尼奇——”
“你……”
“轟隆!”
就在基尼奇想開口的時候,一道炸雷響起,随之而來的便是瓢潑大雨。
顧不得再同他玩鬧,索理娅面色驟變,撲向已經熄滅的篝火:“啊啊啊啊我的午飯——”
就在她手忙腳亂地從篝火上拯救自己的幹糧時,有什麼輕盈的材質,溫柔地包裹住了她。
一件有些厚度的外套,尚且帶着某人殘留的體溫,将已經淋濕的她兜頭罩住。
她猛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不用細看,隻是眼角一瞥,索理娅也知道這外套屬于誰。
也許是那殘留體溫的影響,索理娅無端地覺得,自己的臉頰似乎也被那體溫感染,變得有些發燙。
這感受隻是一瞬間,她忽然想起,基尼奇将外套給了她,那他自己怎麼辦?
為了保證輕裝簡行,獵龍人通常是不會帶傘的。
她趕忙收拾好站起來,果然,那人還站在雨裡報臂看着她,并沒有離開的意願。
“這時候還凹什麼造型啊,”索理娅掀開外套,此時此刻,她無比慶幸自己的身高還夠,“要擋雨也得一起擋,哪有看着你淋雨的道理!”
在基尼奇去觀察委托目标時,索理娅也将附近全部走了一遍。在稍微辨認方向後,兩人便朝着最近的一處山洞趕去。
距離被無限拉近時,一點微小的觸碰也會被無限放大。
懸木人的衣服為了戰鬥,通常不帶袖子。此刻兩人的皮膚緊貼在一起,稍微一點的前行都會帶起摩擦。
感覺……燒起來了。
臉上的溫度似乎有些不對勁,但由他的經驗判斷,這變化似乎不是因為生病。
好熱。
基尼奇小心地掀開一點外套,試圖通過淋雨讓自己降溫。
正在專心看路的索理娅幾乎是瞬間就發現了他的動作,她猛地扯下那截外套,還瞪了他一眼。
基尼奇就不再動作了,隻是順着她辨認的方向繼續前行。
不出五分鐘,兩人便來到了附近的山洞。此時的雨下得更猛烈了,還伴随着轟隆的雷聲,原本無害的森林也順便變得危險起來。
畢竟,誰也不知道這雷會随機劈死哪棵樹。
看來一時半會是回不去了。
基尼奇有些煩躁,索理娅卻長長地松了口氣:“幸好幸好。”
“幸好什麼?”
“幸好我的午飯還活着!”她耀武揚威地從懷裡取出完好的幹糧,在山洞裡拾起一些散落的幹草與木柴,準備在這裡生火。
見女孩動作很快,基尼奇也就不再插手,向着山洞外看去。
山洞外下着暴雨,兩人的身上都被淋濕不少,隻要稍微有所動作,陣陣冷意便順着體表向皮下鑽去。
明明從前獵龍時,這樣的日子對他來說并不少見,暴雨或是狂風,他都已經習慣。
有些龍甚至會因為突如其來的天氣變化而逃離領地,他也就要頂着暴雨一路跟随。
被淋濕的感受對他來說并不算好,卻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内。
但是,當火焰燃起的那一刻,那些陰冷的,潮濕的,仿佛要滲入骨髓的寒意瞬間褪去。
這樣的時光,總會讓他想起從前那段短暫卻又足夠美好,令他足以珍藏一生的回憶。
父親白天是不會回來的,家裡隻會有他和母親兩人。自然,做午飯的時候,他也就可以留在廚房,陪在母親的身邊。
在那個冰冷的家裡,會有人燃起幹草投入爐竈。即使下着大雨,冰冷的寒氣不斷從各個角落滲入房間,也會被溫暖的火源抵擋在外。
顆粒果的果實被扔進鍋裡,摻雜着白糖的甜味就從鍋裡飄出。顆粒果不滿地在沉悶的空間裡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與屋外的雨聲一同形成歡快的舞曲。
而此刻,暴雨傾盆,卻也會有人在趕路時時刻關注他的狀态,再在山洞裡點起篝火,驅散這一路的寒意。
無端地,他想起索理娅說過的話。
不管有心還是無意,那一刻出現的就是你,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也許他們一開始的熟識确實是意外,一人為了委托費,一人為了學習知識。
但在之後那些相處的時光裡生出的特别的情感,它們也同樣真實存在着。
“好燙好燙!基尼奇你也來吃點嘛,獵龍失誤也不能用絕食來懲罰自己啊,對胃多不好。”
帶着笑的聲音從身邊傳來,他不再去看山洞外的暴雨,隻将目光停留在篝火上。
如果我面對你時注定搖擺不定,那我也接受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