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拳、比劍、對打…
甚至繞着院子,長跑短跑步釣都用上了。
一個周不到,步釣就失去所有興趣,蔫蔫的。
“聞拾骸,你個天殺的。我勸你給我找個好玩的,找不到我就不練了…”
步釣躺在聞拾骸給他編的小吊網裡。
兩條腿一晃一晃地,很舒服。
“秋高氣爽,山河壯美。”步釣吟唱句:“等我身體好了,就出去旅遊。”
聞拾骸端着剛熬好的藥:“何為旅遊?”
步釣:“旅遊就是你感受風景的過程。”
“你可以看到人世百态,以及各種風土人情。”
步釣:“聽起來是不是很美好…咳咳咳…”
聞拾骸眉頭微蹙。
步釣:“剛剛被風吹喉嚨裡了,涼飕飕的。”
好抽象的描述。
聞拾骸起身去室内拿厚衣。
步釣臉色并不算好看,神情也少見地凝重。
他也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虛弱,這兩日開始提不起勁。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這麼早就開始打更了?
步釣剛在沉思,準備跨出去一步。
“咻——”
一道利箭劃來。
直沖步釣命門。
“兄長!”
步驚闊步跑過來,上前一步擋住步釣的位置。
“兄長…”
步驚中箭了,捂住發黑的傷口。
聞拾骸手中掂量衣物,走到步釣面前,少見的焦灼:“你怎麼樣。”
“我沒事,步驚替我擋了一箭。”
聞拾骸将厚鬥篷裹住步釣,隻剩一個圓圓的腦袋。
步釣費力從毛茸茸中露出臉:“綿綿,你去找醫師給步驚看傷,我怕他是中毒。”
林綿綿擔憂地看了步釣一眼,還是扶起步驚去看醫師。
倒是聞拾骸,罕見地看着步驚的背影,随即道:“我放才已差人去追了”
“我現在去看看。”
聞拾骸說話語氣溫和,卻帶着不容置啄。
步釣點頭。
等回過神來時,身上的衣服又緊了緊。
聞拾骸已不見蹤影。
步釣:“綿綿,你先前看到聞拾骸派人出去追那刺客了嗎?”
“沒有。”林綿綿:“咱們将軍府最近新來了一批守衛家丁,也都是聞公子買回來的。”
“他們都還未經過系統訓練,我覺得應該不會去幹這些抓賊人的任務。”
步釣略微沉思:“那就是聞拾骸獨自一人去了。”
林綿綿:“倒也不是,我聽守門家丁說,聞公子動作迅捷,帶着幾位守衛越屋頂抄近道去的。”
訓練有素。
步釣反複琢磨這幾個字。
“好,我知道了。”
林綿綿:“…其實聞公子對你還是很好的,”
步釣道:“你以前對他意見不小。”
林綿綿:“我從前隻是覺得這人的溫柔都是假惺惺的,總有所圖。”
“但現在覺得,無論他要做什麼,隻要對主子好,就足夠。”
“哈哈哈哈。”步釣笑道:“你想的比我通透。”
…
“兄長…”
步釣去往步驚室内。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說得就是書中男主了。
室内物品擺放隻有三兩卷書籍,很是清雅。
步釣:“怎麼不躺着休息?”
步驚退後幾步,微笑不語:“兄長,請。”
步釣看早已備好的茶盞,也坐下來。
他不喜歡苦澀的茶葉味道,但是最近和聞拾骸一道“品鑒”了不少,倒也懂得了幾分接茶的道理。
“兄長,有件事我本不該說。”步驚一手收袖,一手婉轉擺弄香料。
味道很濃郁,步釣的目光随着他的手來回擺動。
“兄長要小心聞拾骸。”
語畢,步驚擺弄香料的手停下。
在茶香袅袅中,步釣的神色很迷離,叫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最後步釣也沒應他,隻道了聲謝。
步驚這裡點的不知是什麼香,香氣很濃,卻在這單調的屋子很是壓抑。
“兄長,這是道經,據說有調息内外身心的功效。”
步驚着手抽出一本經書,先是自己翻閱幾頁,接着遞給步釣。
步釣本不喜歡無事獻殷勤之人,但步驚也算是舍生救了自己一次。
“好香的經書。”
步驚道:“是的,茶香熏的,邊關苦寒,這茶葉保存的卻極好,九九八十一日。”
忽而又道:“兄長不像以前那樣流連聲色了。”
步釣心提到嗓子眼:“畢竟父親死了,我又是個名聲不好的,既然已經嫁給聞拾骸,自然要克己複禮些。”
步驚聽了隻是微笑,低頭品茶。
克己複禮?
呵,上輩子自己這位好兄長可沒有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讓他好好想想。
哦,上輩子自己這位兄長,對聞拾骸百般淩辱,兩人鬧得不可開交。
後來也不知兄長得罪了誰,也可能本就活不長吧。
反正就是死了。
死得無比凄涼難堪。
他落得個什麼?
将軍府聲名顯赫的時候,他步驚沾不得半點榮光。
将軍府聲名狼藉之時,卻被人人喊打…
“乓——”
杯子碎掉了。
“這杯子實在不中用。”步驚笑着将手收起。
步釣被吓一跳:“受傷了沒?”
步驚:“隻一點小血,不礙事。”
步釣最怕疼了,簡直不敢想象這瓷器紮在手中得有多疼。
于是從衣袖裡掏出帕,卻又轉念怕步驚沾染自己這身奇奇怪怪的病。
猶豫期間,步驚舉着手:“兄長,我已經包紮好了。”
“勞煩兄長挂心。”
“嗯,哦。”步釣說話幹巴巴地。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唠着。
步釣也随意翻閱經書。
“你有什麼和我直說。”步釣沒有過兄弟姐妹,更沒有什麼密友,因此也不知怎麼與人交流。
這裡又過分壓抑與不爽朗,步釣隻以為自己不擅與人交往,找了個借口就回去了。
*
無聊,太無聊。
步釣枕着胳膊,滿肚子疑問,想要問聞拾骸。
于是就趴在大廳的桌子上,等待聞拾骸回來。
從天亮等到天黑,用過晚飯,人還沒歸。
困死了…
步釣眼皮越來越沉……
“救火!來人救火——”
什麼聲?
門外一片嘈雜。
步釣沒睜開眼就感覺一股熱意撲來,天光大亮。
火,到處都是火。
濃煙滾滾,将他包圍。
大堂在裡面,周圍草木茂盛。
火勢越來越大,隻能聽到外面微弱的呼喊,卻沒一個人在火光中現身。
“今天八成是要交代在這裡了。”
步釣渾身疲軟,提不起半點力氣。
這會兒已經跳到了桌子上,拿起帕和茶盞裡剩下不多的茶水,捂住口鼻。
麻木喃喃:“就是不知道被燒死了,能不能回去。”
想到這,他又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