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澂駐守邊關的軍隊,發瘟疫了。
不知這疫是從何而起,死傷者不下百千。
步釣:“步驚,你我之間的事情,我們可以拖到日後。”
“現在外面百姓士兵陷身于水深火熱之中,你作為一方将領,應當以他們的性命為先。”
步釣與軍師幾乎是一到軍營,便又被綁起來。
這會兒被身後數十人看押。
身後士兵面面相觑。
步驚看軍心不穩,大聲強詞道:“你這通敵叛國的罪名還尚未洗清!”
旁邊的大胡子将軍看到步釣,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向狂放的他,這會兒恨不得低頭回避。
“你說呢?”
步驚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過大胡子,隻想拉他一起下水。
“我…我……”
大胡子将軍面露難色,十分遲疑。
“步釣将軍的性子我大概是信的…”
“寮将軍已在京城之中保衛帝王,現下邊關隻有你我二人。”
“萬一我們有個不測,那…那我大澂豈不淪落敵軍之手!”
“無論如何,先要将軍師恢複職位。”
“我是最信軍師的!”
步驚不知有沒有在聽他說話,隻是冷笑一聲。
“軍師…我也算得上是相信,畢竟是看我從小到大之人。”
“不過,你可别忘了,我們還有孫少翼等絕絕之輩,大澂怎麼會滅亡,且不可妄自菲薄。”
他勾起的唇角笑的竟隐隐有一意孤行之勢。
“報——”
“何事?”
“京城丞相來信!”
步驚下意識就站起來,臉色少見的激動,“可是給我的!”
語氣中既激動又興奮。
留下大堂幾人面面相觑。
步驚正了神色:“拿來吧。”
打開留信的手都是顫抖的。
孫少翼從頭至尾沒敢說一句話。
他已經害得自己好友身陷囵吞,此刻若是在貿然插上幾句,無異于激怒步驚,火上澆油。
步驚手中的信紙被攥地皺巴巴的,閉眼遮住眼底的那抹惶恐與不自信,片刻好像下定了某種決心,突然笑了。
“我倒是有一計。”
孫少翼這會才幹巴巴附和:“将軍是何計謀可以擺脫步釣的嫌疑?”
步驚聽他這話,意有所指道:“步釣通敵賣國,最大的功臣,以及皇帝将統領軍隊副将的權力都給予你。”
“所得益者不應當是孫副将麼。”
孫少翼臉色瞬間煞白,将視線移到别處,又忍不住看步釣神色。
最後幹巴巴笑了兩聲,再不說話。
就這點戰鬥力?
步驚不屑嗤笑。
“近來,我與丞相一直在研究朗月國那位大将軍的兵法。”
“我們越看越眼熟,似乎是想到了一位故人。”
步驚刻意停頓,觀察步釣神色。
步釣壓抑住心底一絲慌亂:“我如何知。”
軍師隻是皺眉,或許他也沒想到究竟是何人。
步驚沒期望從他們這裡得到答案,畢竟所謂的“故人”,也不過是他胡編亂造的,但是對方的手段,很像他上一世聽聞到的某人,确實是真的。
“所以我打算做一場他最愛的戲碼。”
在步釣震驚的目光中。
步驚緩緩道:“借這場瘟疫,抓到敵方将軍。”
“不過要委屈大澂老将軍唯一的獨子…”
所有人都有些不可置信。
軍師:“那是老将軍唯一的血脈啊。”
步驚笑的歡樂:“我怎麼會舍得讓老将軍的血脈受傷呢。”
他将“血脈”二字咬地很重。
“我有皇帝親诏,統領大澂軍隊。”
“違令者,斬。”
*
步釣在牢中暗無天日。
他已經分不清這是第幾個晝夜了。
“吱嘎——”
角落潮濕,劣質木門被打開,軍師皺着眉出現在這裡。
隻一眼。
他望着步釣。
步釣被突如其來的光刺痛一下,他眨了下略微幹澀發紅的眼眶。
軍師蠕動嘴唇:“步釣。”
步釣努力地扯了個微笑。
在油燈下,很是勉強。
但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軍師喉結滾動:“我們項家世代謀士出身,打先帝起就有妻從夫綱的規矩,可助你暫時脫困。”
“你要不…考慮一下嫁給…”
說出口的聲音甚至帶着一絲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希冀和輕顫。
“師父——”
“你可知民間有一土方,叫做牛痘,你去問那些老先生,一定要是本地的老醫師,這樣瘟疫或許有法子可以解開。”
步釣眼睛睜地大大的,這幾天不能酒足飯飽絲毫沒損傷他的精神氣。
但在牢籠裡,臉确實蒼白不少。
軍師欲言又止。
步釣問道:“師父是有什麼事?”
“罷了。”
軍師苦笑一聲。
“你身體不好,我帶點吃的給你補一下。”
依舊像往常一樣,将步釣額頭上的稻草輕輕摘下。
隻不過這次,他裝作輕松。
步釣松了口氣。
軍師道:“你是如何想到這法子的?”
步釣撓了撓頭,怎麼說呢。
難不成說他是在小學學過類似的課文?
所以知道個大概方向?
但到了嘴邊,步釣嗐了聲:“都是師父前兩年逼我看書,學的吃緊,就私下偷摸看幾本志怪之類的。”
“誤打誤撞誤打誤撞…都是醫師的功勞。”
步釣這人撒謊一眼就能看出來。
總揪着一句話磕磕絆絆來回念,再多次來回摩挲他腦袋上的頭發。
軍師知道,他不想說這些。
正如被困在朗月國軍營一般,也不願細說究竟是如何得救。
軍師笑着搖搖頭。
“不過不知道步驚究竟會做什麼,即便瘟疫好了,但…他似乎還在封鎖消息。”
步釣思緒又飄遠了。
口中喃喃:“如果瘟疫有救,那麼這件事情一定可以很快速地被解決。”
“他應該不會來吧。”
“沒必要來吧。”
“不可能犯蠢吧…”
…
但這意料之外的意外,還是發生了。
這兩日,牢籠的巡察兵突然多了起來,并且大多是訓練有素。
步釣心裡隐隐不安。
這天夜裡。
當步釣睜着眼睛看向漆黑的牆壁時。
聞拾骸來了。
步釣先是開心,又突然沉臉:“你傻啊,陷阱啊。”
“你但凡給我虜出去,也比你隻身來這好。”
聞拾骸:“朗月國軍隊出現了點事,拖了段時間才來。”
聞拾骸看着步釣明顯消瘦的臉,與羸弱的身子,神色複雜,道:“順便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