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釣從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
從林綿綿明面上自降身份讓人通報,但實際上卻是拿着寮将軍的令牌進來營帳,步釣便知道,林綿綿終究是脫胎換骨了。
他心裡暗暗歎一聲氣。
隻要她能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不再被裹挾就好。
林綿綿好似看出他的擔憂。
這回她信誓旦旦道:“我與寮十三,在回京城後,大吵一架。”
“思來想去,終究是我對不住你。”
“這會,我給你賠罪,還特意為你帶來了新寶貝。”
步釣按下心底的一絲絲難以言明,他不擅長處理這種事情,更不知道如何對待自己心底那一絲絲不舒适卻可以被他極力忽略的情緒,他無奈道:“何必呢。”
“可不能這麼說。”
林綿綿打了個響指。
步釣和軍師對視一眼,随林綿綿走出帳外。
一台類似弓箭模樣,卻遠遠超出其大十幾倍堪稱巨型弓弩擺布眼前。
“每扣動一次扳機,□□箭頭凹槽處便齊發數十隻長箭,随即自動填補。”
“連發數十次,且隻需兩人操控。”
在場,誰人都知這弓弩威力将會是巨大無比。
孫少翼立即站出來:“這巨弩來得正是時候!”
軍師揮了揮羽扇,一雙狐狸眼笑的可親:“這弩是從何處得來?”
步釣也将疑問的神色投向林綿綿。
林綿綿咳了聲:“我自知對不住步少将軍,所以一直周遊列國,以及一些山野處。”
“偶然一次機會得到了這張圖紙。”
說着,林綿綿從袖口将東西遞給步釣。
軍師也湊過頭去看。
“這是…”
軍師眉尖輕蹙:“這倒像是傳聞中一十七洲,曾經劍來王朝的字符。”
步釣:“怎麼說法?”
軍師拿羽扇指了指上面墨迹幹涸的字體:“這是劍來王朝的字,包括這個□□機身,采用雙鈎方式描繪,說明這個巨弩應當是被造出來過,或者說預備大量産出。”
“…隻是這卷圖紙上,似乎還有沂合的字迹注釋。”
在場的人面面相觑。
實在不好解釋。
一十七洲已經是一個很久遠很久遠的朝代大陸了。
那裡的劍來王朝與沂合更是兩足鼎立。
但奇異的是,在某個年間開始,這兩個國家再未出現戰亂情況。
包括兩個國家的皇子。
據說他們相知相戀,是飛升了,遊山玩水了,變成一對快活神仙了…
說什麼的都有。
“不管怎麼說。”
步釣率先開口:“還是謝謝你,先收進軍庫吧。”
軍師也點了點頭:“曾經一十七洲,尤其是劍來王朝以鑄劍為名,這張圖紙在史書上也從未出現過,想必是其主人并不願挑起戰亂紛争。”
“欸你們…”
林綿綿以為自己差人按照圖紙上造出來的東西,一定會被投入使用,但與她所料恰恰相反,她有些着急。
“這樣豈不是快速結束戰争了。”
結束戰争後呢。
内亂怎麼辦。
步釣無聲地看向剛趕來的丞相藍臣韻。
藍臣韻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
他沉吟一下,“放入軍庫吧。”
旁邊的步驚倒是笑眯眯地說好。
從頭到尾一絲一毫的目光都不願分給在場的一個人,全程都想個尾巴似地緊跟藍臣韻。
他們感情很好。
所有人都得出這個結論。
無人看到藍臣韻在衆人面前,有幾分想要掙脫的意思。
“你可是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你還怕他們嚼舌頭根不成?”
在大家都散場後,步驚撇了撇嘴開始抱怨。
步驚有時候就是這樣,總給他一種外表很有才華,實際很孩子氣的性格。
藍臣韻每每見到這種反差,總覺得他很可愛。
但這回,藍臣韻輕輕拿開他的手。
“不,不是什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大澂的皇帝永遠都是皇帝,和順平安的國家才最重要。”
藍臣韻面色嚴肅:“以後這些話不要再說了。”
步驚似乎是在開玩笑:“我以為你要随時推翻皇帝,自己建一個更順從心意的王朝呢。”
他總是仗着藍臣韻的寵愛,口不擇言。
但确實有這個資本。
手握自己前世最崇敬的男人的全部愛意,以及這個王朝所有的權勢。
他怎麼能不幸福呢?
甚至連帶看着步釣都順眼了許多。
步驚将藍臣韻打發出去。
自己則是從枕頭下拿出一塊紅色的布。
仔細展開。
是紅色嫁衣。
上面,是用金絲一針一線繪制而成的鳳凰。
步驚的手指輕輕撫摸上去。
掌心絲滑柔軟。
指尖卻多了許多密密麻麻的小口子。
應該是被針劃破的。
但步驚甘之如饴。
“我願意嫁給你。”
“我願意為了你放下所有仇怨,從此成為你一個人的妻。”
步驚深情款款,語氣卻有一抹偏執與占有。
“隻要你是我的。”
…
“丞相夫人,這是丞相書寫用過的廢紙。”
一個小兵蒙住臉,悄悄溜進步驚的帳篷,将一疊廢紙交給他。
步驚被這聲“丞相夫人”叫的心裡爽快。
顯然為他的識時務而愉悅。
“這次沒什麼異樣吧。”
步驚認為,愛一個人,就要知道他的所有。
“沒有。”小兵道。
“下次不用送來了。”步驚似乎很是善解人意:“我們快要回京城了,我怕他會要我嫁給他,這樣一直窺探他的生活不大好。”
步驚孩還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與喜悅中,絲毫沒有注意到那個小兵越來越困惑的面龐和有些詭異的神色。
“隻是…”
小兵跪着你給他:“丞相這裡有封信,似乎是…提到了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