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将兩人神色盡收眼底,又哈哈大笑。
明明是張年輕人的面,卻總給人一種過分慘白,且随時都能用這層皮上的褶皺,給你捏出一個不冷不熱的笑來。
然後,瞬間翻臉。
皇帝道:“邊關幾年的風沙磨砺,早就已經叫人忘記少将軍你是何模樣,又是何性格。”
“不想比之前更莽撞了。”
“這哪裡是什麼登徒子不知死活的狗東西,分明是我大澂的王爺麼。”
皇帝一副和事佬模樣,舉杯對着徐之安:“你也不要怪罪小輩,他去邊關多年,不清楚宮内情況。”
“哼!”
徐之安一嘴想要告上一狀的怨氣,這會兒被堵了個正着。
他心裡盤算着,還有别的東西要去求皇帝,隻裝作大度地擺了擺手,不在意。
眼睛卻少不了半分陰毒,似乎在看一個死人。
今日…可别想活着踏出皇宮一步。
*
宴會歌舞升平,一派粉飾下的太平。
皇帝穩坐高台,面前雕花玉石器皿林立。
衆大臣面帶笑意,一派其樂融融。皇帝滿意道:“今日,為慶我大澂與朗月國再無戰火,也是我們少将軍的慶功宴。”
皇帝這話一出,下面的人神色各異。
上位皇帝置身于最高處,先是将下方各種神态盡收眼底,再撫掌大笑。
“都是朕,早念着步釣早些年多出入皇宮,口頭總一時沒改過來,總想到當初步老将軍,步釣少将軍…還有先皇。”
說着,皇帝面上露出期期艾艾的神情。
好一手父慈子孝、忠臣恭敬的戲碼。
若不是步釣早聽聞先帝死的蹊跷,這太子又是不安分的,恐怕還真以為這是位好兒臣。
果不其然,徐之安本停留在步釣身上生冷的表情,在聽到這話後,對皇帝轉而為一抹深深的厭惡。
但掩藏的很好,轉瞬即逝。
下面大臣也開始裝模作樣地抽泣。
倒是将本該是宴會中心焦點的步釣,掩蓋完全。
這皇帝…
步釣心中覺得好笑,隻搖了搖頭。
“還是皇上孝順,先帝若在,恐怕會覺得欣慰。”
丞相坐在左側第一位置,不冷不淡來了句話。
步驚也坐在那裡,笑的溫婉,說話卻隐隐挑弄皇帝與步釣的關系。
“這可是我們步少将軍的主場,皇上思念先帝也是用情至深了。”
皇帝倒不畏步驚。
隻是丞相他畢竟要讓三分顔面。
頓時,殿堂氣壓及低。
皇帝身側的新納的皇後還未發話,步驚就作出一副天真态。
“方才看到皇後娘娘備下了桃花酒,想必是要賓客作桃花詩的。”
皇後畢竟年輕,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幾乎是雙頰通紅,眼睛含水看了眼皇帝。
也就一眼,她微笑吩咐左右道:“你們将備下的桃花釀拿來吧。”
丞相不是很贊同地望着步驚。
這是什麼意思?
不是不讓你與帝後發起明面沖突嗎?
步驚含笑,裝作沒看到。
皇帝在桌下的手,對着皇後捏了捏。
似乎在安慰。
皇帝:“皇後身體不适,諸位盡歡。”
“朕要陪皇後。丞相,你來把持。”
衆大臣恭敬:“恭送皇帝皇後。”
“步驚,你這是做什麼。”
藍臣韻面色微沉,你竟然敢當衆拂了皇後面子,那可是天家威嚴。
步驚撇了撇嘴:“我不是看你對皇帝不痛不癢地警告。”
“夫唱夫随。”
“你…你…”
藍臣韻顯然被他的話弄得滿臉氣憤,耳根通紅,他好為君子,這會兒說不出重話。
“好啦。”步驚率先低頭:“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我們隻好将桃花詩會辦好。”
藍臣韻心下微微一軟。
默歎口氣。
大臣:“丞相,接下來…”
還不等話音落下。
徐之安先一步跳出來:“既然皇上都走了,那本王作為皇上手足,是不是也有主持這桃花什麼詩句的權力?”
藍臣韻皺眉,還沒開口拒絕。
步驚笑道:“自然。”
“這桃花釀,該是王爺贈予。”
言畢,能掐出水的目光甚至有些放肆地在徐之安身體遊走。
藍臣韻察覺哪裡不對,身上好不容易聚起來的安逸之氣瞬間變得複雜。
“步驚。”
藍臣韻低聲警醒:“不要招惹上你惹不起的人。”
徐之安目光放肆,咧嘴緩緩笑道:“多謝夫人。”
“夫人”二字,他咬的很重。
“那這酒,就由本王做主,贈于我們的大功臣,步釣将軍了。”
徐之安不懷好意,面露七分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