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拾骸嘴角撇過一絲殘忍的微笑:“是他,親愛的同門呢。”
步釣轉頭:“什麼?”
還沒問清楚,那小厮就瞥了一眼青衣女子。
女子身體軟軟倒地。
小厮:“給她找大夫。”
周遭人一臉麻木。
小厮居高臨下,面無表情:“門牌44号,無客。”
客棧外頭突然傳來一陣聲音:“我,我們,我們先搶到的!”
緊接着,是一陣喧鬧争奪聲。
一個穿着布衣的男人闖了進來。
滿臉是血。
他不顧臉上污漬,眼睛幾乎裂開,狂笑:“我的,是我的!!”
“我是新的門牌44号房客!”
小厮面無表情,将門牌扔給男人。
男人雙手捧着客棧門牌,好像在對待稀世珍寶。
外面應該是圍繞許許多多的人,先前還作出一副要把客棧掀翻了的架勢,這會兒聲音完全寂靜下來。
“我出二十萬兩黃金,門牌号給我。”外頭一個聲音喊道。
男人面色猶豫。
“還…還有更高的嗎…”
“一百萬兩。”
一個聲音傳來,淡淡的。
衆人倒吸一口氣。
步釣卻覺得這聲音很是熟悉。
男人咬了咬牙,眼中大放異彩:“一百萬兩!成交!”
外頭有個人進來了。
那人一襲青衣,面上卻有大大小小的裂痕,彎曲着延伸到衣袖之中。
步釣見到這人,眉頭輕蹙。
聞拾骸擺弄步釣發尾的的手停下來。
眯了眯眼,笑得很是純淨:“是他呀。”
步釣:“你同門?”
聞拾骸一字一句:“親愛的師父,我與他血海深仇呢。”
緊接着,步釣聽到聞拾骸發出毛骨悚然的聲音:“他殺了我最好的玩伴——步釣。”
活生生站在這裡,被迫聽一百次自己名字的步釣:……
小厮環顧四周,冷臉,似乎并未阻止這場交易。
“午夜,禁止出門,禁止喧鬧,禁止打架。”
“呵呵。”他甚至轉頭對着步釣的方向咧嘴笑了兩下。
他的笑有種邪惡的違和感,步釣覺得笑容和臉部不成比例。
不成比例…
步釣又看了看下面的青色衣衫男子,不是步驚還有誰?
旁邊的聞拾骸手指擺弄銀飾叮當作響,隐隐透着點焦躁,和即将大仇将報的愉悅。
頭疼。
步釣:“先回房。”
聞拾骸眨了眨眼,戀戀不舍地将釘死在仇人的身上,拔下來。
“師父,睡覺麼?”
他很乖巧,語氣隐含期待。
步釣:…
“睡…”
*
“師父。”
步釣即将打開房門的一瞬間,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叫人心驚膽戰。
“何事。”
步釣壓住内心狂跳,語氣冷靜。
裡頭本該是熟睡的人,從床上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他面前,從容不迫。
高挺的鼻梁與桀骜不羁的壞笑映入步釣眼中。
今晚的聞拾骸很不一樣。
步釣眼皮一撩,又重複一遍:“何事?”
聞拾骸做出一副可憐巴巴模樣:“師父,我今日有些難受,可不可以陪陪我。”
?
步釣看到他面色紅潤,唇珠飽滿,眼神波光潋滟,除了有點“燒”之外,并無半點不适。
“滾。”
“師父。”聞拾骸聲音未變:“師父要找誰呀?”
步釣心頭一跳,故作生氣:“逆徒,為師去哪裡還輪得到你幾番打攪,向你一一彙報?”
“那倒不必。”聞拾骸笑道。
他今日太奇怪了。
步釣暗自思忖。
外面烏雲就要散開,即将露出皎潔圓月。
步釣掐着時間,這會兒聲音帶着誘哄:“我去找人解決你從前的事情。”
“你先乖乖睡覺,好徒弟。”
“你要幫我找到我的玩伴嗎?”
聞拾骸笑道,此刻,他嘴角的弧度越來越明顯。
還不等步釣開口。
聞拾骸喃喃自語:“我的玩伴,我的玩伴怎麼死的呢…”
“想不起來了呢。”
步釣暗自罵一聲瘋子。
随即又換上溫柔面龐:“睡一覺就好了,你想要什麼,為師買來贈給你。”
聞拾骸唇角的弧度又大了些,顯得乖順而詭異。
步釣隻想趕快脫身。
一炷香時間後。
“叩叩叩——”
非常非常細小的聲音。
“你怎麼來了?”
月色下,步驚在說話。
步釣上下打量他:“這麼久不見。”
“你怎麼總避開人?”
步驚:“我為自己贖罪。”
他緩緩低下頭。
步釣見他終于轉過頭來,但随之而見的是滿臉的裂縫,被紅色的線一針一線地縫上,歪歪扭扭的。
步釣被他下了一跳。
“可怕麼…”步驚淡淡看了眼他,卻沒捂住自己的臉,隻是輕輕撫摸一下。
那些紋路崎岖,沒讓他皺一下眉。
步釣抿嘴:“你要以身試險嗎。”
步驚擡頭看月:“如果可以的話。”
步釣轉身就走。
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表情,也不知道該怎麼去“拯救”書中的人物。
步驚突然開口:“小心他。”
“誰?”步釣沒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