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夏茨不假思索說。
“那在你離開之前,請一直把我當作你最好的朋友。”
透色的玻璃窗把兩邊的色彩融合在一起,終于潔白的畫布下擁有了獨屬于她的畫作。
二十分鐘前——
“夏茨你知道時琛最近怎麼了嗎?她家裡的情況你也知道……總之有時間的話幫老師多關注一下她。”
“你好,請問你是夏茨嗎?”
“我是她的鄰居,如果有時間的話方便出來聊聊嗎?”
“也沒有什麼事情,阿姨隻說一件事情。”
“保送競賽的資格名單裡,她拒絕了。”
“我知道了。”
……
“請你一直把我當作你最好的朋友——”
“好。”
兩個幼稚的人在紛争的人潮中,做了一個幼稚的約定。
忽然兩邊話鋒一轉,時琛把東西放下,“她喜歡你?”
“啊?誰?”夏茨明顯沒反應過來,疑惑地問。
“嗯呢。”她指着門後偷聽的身影,故意道。
門實在是不太隔音,外面的人聽見聲音連忙躲在了牆的另一邊。
“進來呗。”時琛說。
許怡怡穿着寬大的外套,兩隻手畏畏縮縮藏在衣袖中,與幾個小時前交談的人不像同一個人。
“我……我帶了點東西,不是,就是這件事情……”
她慢悠悠地走過來,移開一個紅色的闆凳自顧自坐下。
“怎麼找過來的。”時琛沒有給她好臉色,也并不想要夏茨回答。
“這一塊,就這一家店。”許怡怡無視對方的情感,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問一下過路的人,就知道了。我人緣挺好的。”
“挺好的啊。”夏茨冷笑一聲,也并不想把這個氛圍搞得那麼的僵硬,“你來是要?”
她站了起來,這時兩人才發現許怡怡的手心裡攥着一沓厚厚的信封,“這個是最近……”
夏茨一下子怒氣上頭,顧不得什麼禮貌,直接走到她的面前:“你是要和我撇清關系?”
“對,我們本來就沒有什麼關系。”
“我不是這個意思。”許怡怡瞪大雙眼,把手心裡的東西放在了床頭,“你完全沒有必要……”
“沒有必要?”
時琛沖着她搖頭,輕聲示意她:不對勁。
“那你之後打算怎麼做?”夏茨冷靜下來,看着她的眼睛,有種大姐姐安慰小孩子的意味,“那邊你還可以……”
“不用了。”許怡怡輕笑,溫和的神色裡讀出了一絲難以忍受的情緒。
“我來看看就回去了,今天的事情不好意思。以後不會了,夏茨?”
“嗯。”夏茨簡單回應道。
“你也該找些自己的事情去做,謝謝你。”許怡怡釋然般站起,“我……”
最後一句話她沒有說出,兩個人也都知道:“走了。”
也真是奇怪,本來現在應該是一場酣暢淋漓的争吵,亦或者是一場歇斯底裡的辱罵,但是都沒有。
兩邊的對話除去一開始的起伏都很平淡,直到許怡怡離開,夏茨都沒有聊過天的實感。
天空一片漆黑,輕飄的衣物懶散的搭在身上。
夏茨接着時琛攙扶的勁,往門的方向走去:“走吧,回去了。”
“行,吃夜宵嗎。”
輕松的交談,肆意張揚。
“你這樣搞得我好像是被捅了好幾刀一樣,我可以自己走的。”
“有區别嗎?”
“當然有區别啊,一個是劃拉一下,一個是差不多死了。”
“是嗎?我覺得沒有區别。”時琛厚着臉皮,還是拉着她的手。
“行吧。”夏茨無所謂說。
街邊路燈也亮的差不多了,正正好把遠處的高樓照了個完全。
“快走!”
夏茨站在原地,臉上的驚恐已經不能夠完全表達她的心情,耳畔一陣空鳴。
“快去啊。”時琛死死抓着她的手往前奔跑。
夏茨的雙腿仿佛不受自己的控制,以至于當兩人踏在高樓的最頂層時,都無法回憶起這一路上的過程。
外套輕飄飄的像一陣輕紗,黑色的頭發披在兩邊。
離她位置的不遠處,一杯咖啡還冒着熱氣。
周圍都是沙土,事實上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沒有多少人會擡頭看,發現這一點的不同。
所以說許怡怡之前和她說的有一句話很對,在這裡自殺都不會有人在意。
這個世界每天都死太多人了,尤其在這樣一個小小城鎮裡。
沒有警笛和救護車的聲音,也沒有一閃一閃的紅燈,高樓上除去呼吸聲,倒也聽不見什麼了。
正好——
一切都剛剛好。
無聲的對話,沒有看見的對視,去除繁華、儀式,剩下的是生命的落幕。
紅色的花瓣在地面散開。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