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文人版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也不等姚三去費盡心力想出什麼寬宥的話
傅渭少傾拿下面具,一鼓作氣:“走吧壯士!人生自古誰無死?早死晚死都是死!”
端得是一派視死如歸,去得是一派激揚滿進!
傅渭走近房門,深呼了口氣,先敲門,然後快速隐藏。姚三隻看見一抹殘影,沒反應過來就被拉着藏到了一處隐蔽的角落,觀盡大門的一切風吹草動。
姚三不知道多少次無話可說。
到底為什麼會有人一邊說得大義凜然,一邊已經找好了逃跑路線啊!大人你崩人設了,知道嗎!
察覺到姚三一言難盡的目光,傅渭打晃眼。他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
不消一會,房門被推開。一個唇紅齒白、模樣俊俏的小男生探出頭向外面東張西望,沒尋到人眉頭緊鎖歎口氣,準備關上,傅渭直接竄了出去。
姚三愣住也趕忙跟上。
傅渭解釋了一嘴:“他是人,還是小孩。安全系數很高。穿着烏衣,是王家人可能會有信息。”
被小孩子虐過的姚三不想贊同。
小男生看見了人。原本神态極高興,但在傅渭離房門隻有幾步之遙時,驚恐萬分。
條件反射。從生死線來回跑了無數的傅渭一下發猛力,闖進房間:“帶門!”
姚三手關上了門,頭都不帶回的。
平複了心跳,傅渭心累地問:“怎麼了?”
姚三也蒙着。
小男生倒是回答了,聲音清脆脆的:“是我害怕的人回來了。他在家裡,我的日子都黯然無色,看不見陽光。”
姚三馬上附和:“這麼可怕?”
但是小男孩沒理,他小跳着走向桌子,苦惱地說:“昨日與哥哥弟弟玩樂,被他瞧見多次!失策!夫子留下的抄寫我實在玩不成了,你們可以幫我嗎?”
傅渭眼皮直跳,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盯着小男生看,開口要拒絕。
“不要欺負我,”瞬間小男生眼淚漣漣,模樣可憐無助,嘴裡卻說着威脅的話,“你們是偷跑進來的吧?我可以幫你們保密,不然我就叫了!不要欺負我,不然就算你們将我的手腳綁住,嘴巴縫住,你們必然也會被發現受到家主的懲罰!”
傅渭:“……”
姚三:“……”
這是什麼奇怪的語氣啊喂!
拒絕不成。傅渭想委婉的打聽一些,還沒開口。
小男生便雙眼淚汪汪,真的哭着說:“我隻是個小孩子!你們居然忍心騙我!小孩子就應該被你們騙得團團轉嗎?你們好生歹毒的心!”
傅渭:……
姚三:……
你說的話一樣都不像小孩!活像個被丈夫抛棄的深閨怨婦!
“這是劇情殺。”傅渭自閉。
姚三想通了,他也想自閉。劇情殺這麼容易觸發的嗎?
“往好處想,至少我們完成任務前是絕對安全的。”傅渭再次重振旗鼓,自我安慰,“這個房間還挺大的。”
前提是我們能完成任務,并且不消極對待任務。
姚三問小男生:“什麼抄寫?”
小男生變色迅速,瞬間開心:“不過是抄寫,我已經抄過一遍了,你們照抄就是了。隻是不要讓夫子發現是你們寫的,桌上的紙寫完就可以啦!”
姚三自我檢讨。很好,模仿字迹這種東西他不行。
面對桌上肉眼可見多的宣紙,傅渭後退半步,穩住心神,帶着希望:“姚壯士你行嗎?”
姚三深刻反省:“不行。以後我會提升自己的。”
傅渭最拿得出手的就是書法,模仿字迹對他來說就是純純的大材小用。此時,不想做任務,單純是他不相信旁人,他的幾個低級副本,實在是被背刺得慘不忍睹,不堪回首!
但現在,似乎沒什麼退路。反正他手裡就一個破罐子,他破罐子破摔:“我來寫!姚大哥辛苦在房裡找一下信息。我會控制速度的,你找好便與我最後交易吧!”
姚三沒什麼意見。
小男生更沒有什麼意見,他哼哼笑笑的拿起墨錠,開始為傅渭研墨。
屋子不小,姚三倒是翻找不久就整理好了有用信息。與傅渭交易卻磕磕絆絆的,姚三被傅渭說的把自己都繞了進去,自己還渾然不覺。
得到自己想要的傅渭神情自若,十分自然地寫下大字,另外提問,不留痕迹地将話題隐藏。
聊得差不多了,傅渭也寫得差不多了。小男生在傅渭寫完最後一筆,小聲道了謝謝。下一瞬,大門被敲響,不輕不重,富有節奏。
姚城反射性看向大門,傅渭放下筆,動動手腕,徐徐歎氣:“開吧。高級副本的NPC我們打不過,又逃不了。”
小男生此時笑着搶在姚三前面開了門。門外站着一身白衣的青年。王溱笑得掃了眼房間内部,目光移到小男孩身上,随和地說:“既然寫完了,何故不去溫故而知新?”
小男生嘴角下撇,王溱笑着看着。
小男生揚起嘴角,小聲哦了聲。
越過傅渭和姚三回到了房間坐在桌上将傅渭寫的那一疊紙推倒,紙洋洋灑灑落了一地。而桌上出現了嶄新的宣紙,小男生拿起筆,坐姿端正寫了起來。
傅渭:……
媽的,尊重一下别人的勞動成果啊!!
“兩位客人,”白衣王溱笑盈盈地說,“莫要擾了這兒的清淨,可否移步?”
傅渭短暫打量了白衣青年的容貌,清雅俊美,眼睛狹長卻不失溫雅清亮——一颦一笑都恰到好處,可以看出是那個不緊不慢、雙手負腹的小孩成年的模樣。
姚三點頭先走了出去,傅渭跟在後面。
白衣王溱把房門合上,帶着笑疑惑發問:“琅琊王氏宴請了兩位客人?”
傅渭趕忙扣一個大帽子給NPC :“早就聽聞琅琊王氏,慕名而來罷了。”
白衣王溱多看了一眼傅渭,笑意依舊不緊不迫:“慕名而來就不受規矩禮節嗎?你們慕的到底是什麼名呢?”
傅渭到底還沒當上個權傾朝野的大官,臉皮還不夠厚。他咽了口口水,道:“自然是世家大名。”
白衣王溱輕緩似歎似疑惑:“世家大名?”
話音未落,霎時傅渭眼尖看見了寬袖下掩着的一柄長劍。在刺入心口前,傅渭仔細端看沖向自己的果斷身姿,他捕捉到的神态依舊淡然,他想不到NPC對他的殺意是什麼。
或去根本沒有殺意?
心口被貫穿,血很快浸染了嶄新的衣料。
還是好痛。
重塔将疼痛值有所調節,但還是人不能所承受的苦痛。傅渭這般想着。
他的意識清明得不得了,身體卻僵硬由着NPC利索拔劍,他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幾步便重重栽倒在地上,他看見NPC笑意溫和地向姚三走去。
生命在快速流逝,傅渭甚至聽見了無情的倒計時那清脆的奏樂。
如第一次死亡那樣,他的眼前漸漸模糊,意識卻被狠狠地拉進了最絕望的深淵深處,被深深的恐懼注視玩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