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間,床已經變成了難以分辨的紅黑色,其他全部皆為蒼白。在蒼白之間,一個穿着大紅色的女人背對着他,女人瘦骨嶙嶙,衣服極為松垮,衣尾拖在地上像綻開的紅花。
她的聲音柔美甜潤,她說:
『妾身卑賤,不值一提,可郎君可曾聽聞遠方與詩?妾身謹記郎君曾熱切地愛着妾身。如今郎君如何待妾身都好,妾身會為郎君開出一朵紅花,妾身謹記着郎君的愛戀。』
忽而,女人小聲驚叫,她無助地後退一步,瑟縮着。最後猛地跪下!一次又一次地磕頭。
咚——咚——
像不急不慢的叩門聲。
孟阆快哭了。
女人也哭了,她哭得極為克制。
可男人的一句低聲細語讓溫柔堅韌的女人瞬間崩潰。
他說:
『我可以給你很多很多紅花,我不要你的紅花,我給你花。』
【主線進度:16%】
【個人所得信息:詩與遠方
重塔評價:真是,誰還沒有夢想了?】
裡間陷入一片漆黑。
孟阆壯着膽子去查看,沒發現任何東西,他幹脆把門掩上——不,關上。
他不想被貼臉啊啊啊!!
孟阆又轉了會兒,給自己找膽子。然後用其中一個鑰匙打開緊鎖的大門。
外面,隻有一個比房間的水晶吊燈大了幾倍長了幾倍的倒着的水晶吊燈,其他什麼都沒有。
房間裡的水晶是水滴狀,而眼前的水晶是鮮花狀;房間裡的燈光是暖黃色,這裡的燈光是冷白色。
順着燈的延伸方向向上看去,孟阆終于反應過來,他在“天花闆上”!
外面同樣是個正六面體,他剛剛走出的門嵌在北方。而在真正的“地下”,東南西北正中央各有一扇門。
四扇門,而現在他隻有一把鑰匙。
他想到了傅渭傅大人,現在這種情況與其找根本不知道在哪兒的線索,不如把隊友找到。他可沒忘重塔所述——團隊合作。
傅大人應該就是在那四扇門之間……
先一步一步來,怎麼去到天花闆?
怎麼回來?
這一切迎刃而解,孟阆又忽然不急了。他重新回到“天花闆”上,研究起這盞燈。
依舊浮在空中的燈。
叮叮叮!
清脆的敲擊聲由遠及近,孟阆想都沒想躲進了水晶花裡,借着花瓣的遮掩偷看地下。
東邊的門被推開,紅衣女子左手拖着血迹斑斑的白衣,右手撐着本是白衣的竹竿,步履緩慢前進。而白衣手裡緊緊抓着什麼東西,孟阆猜“叮”聲極有可能來着她。
叮——!
這次白衣隻敲了一下,樂音悠長到可怖。
紅衣在這裡停了,她将白衣丢在地上,白衣也沒有任何緩沖動作,骨頭與堅硬的地面相撞,咚的一聲。
紅衣匆匆打開北邊的那扇門後,摔門而去。白衣仰躺在地上,手裡依舊緊抓着銀光森森的三角架,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水晶吊燈。
孟阆終于看清白衣的臉上沒有嘴,隻有一個畫上去的嘴。還有紅得發黑的眼珠子一動不動。
孟阆:……
并不是很想對視。
孟阆吞了下口水,決定以不變應萬變。
好在,他并沒有等到天荒地老。南方的房間裡發出了一聲巨響,不僅如此,緊接着是疑似衆多珠子墜落、滾動、相撞的聲音。
一句話總結,生怕NPC注意不到。
白衣死寂的面部終于有了些許神采,她伸長脖子仰頭望去,孟阆等了半天,她也隻是望着。
孟阆:?
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拖拽加上如此大的動靜不去查看,隻是看着。孟阆嚴重懷疑:這個NPC是個殘廢。
現在有個兩個問題,其一,一個沒有嘴、不能動的女子,有什麼躲着的理由?
沒有!猶豫一秒都是對白衣殘疾的不尊重!
其二,傅大人在哪個房間?
她們是從東門進,紅衣從北門走,巨響在南門,隻有西門毫無動靜。
不好猜啊。
等等,紅衣進來出去用鑰匙沒有?
似乎、好像……沒有?不确定去看一眼。
孟阆猛一跳,栽進逆流的“空氣海”中,這次他沒有驚慌失措,直接屏住呼吸向下遊去。遊到一半的時候,白衣轉頭直直盯着他,孟阆動作一頓,在确定NPC沒有多的動作後,他快速遊向北門。
沒有鑰匙口!
孟阆第一次下來的時候把所有門都看過一遍都是需要鑰匙的,而現在截然不同!
【主線劇情:25%
個人所得劇情:(不詳)
重塔評價:這次連語錄都沒有,好失望。】
在孟阆到達南門之際,白衣終于想起了自己手上的三角架,狠敲三次,一聲複一聲,聲聲綿長尖銳!
人在将要面對極大危險的時候,真的很有一種強烈危機感。孟阆顧不了太多,直接開鎖、開門、拔鑰匙、閃進一氣呵成。
這個房子隔音好差,差評!
孟阆知道白衣的通訊道具隻有可能是三角架,他也想過去直接去搶,但他有點怕重塔反手給他再扣一個“不尊重NPC”的大帽子。
後世有一句話是這樣的:人家都那樣了,你怎麼還這樣。
使用範圍之廣泛,道理之可笑。路上走的好好的,帽子是從天而來的。孟阆上次在尊重NPC這上面賭輸了,這頂帽子現在還戴在頭上呢,欠重塔的積分還沒還完呢。
孟阆真的不太懂。他哪裡不尊重NPC了?
他隻不過是搶了無家可歸的小孩子的一頓飯錢,扶着一位花甲老人走了三次鬼打牆等有一點小惡劣的行為。況且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啊!他餓啊!他又不知道鬼打牆還帶更新新NPC!
孟阆冤啊,他收到罰款的時候,多想對天吼一句:我都這樣了,重塔你憑什麼這樣!
反正因為積分沒還完,孟阆的日子過的那叫是一個有上頓沒下頓。
好吧,他承認,他做那些缺德事的時候抱有僥幸心理。簡而言之,他在賭。
賭輸了而已。
事實證明,運氣是守恒的。
他找到傅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