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真是有緣分!你名字和咱妹兒的讀音也相同!”宋大哥個自來熟,自然也是最好認識的。
魏遲便向他打聽食肆。
宋大哥說,食肆很好,曲意也很好,還說,近日食肆招新,所以一直在晉陽食幫忙供糧的曲意也來到了洛陽。
但她不打算去找曲意。重新開始一段緣分太累了,曲意是宋池的迷妹,又不是她的。
不過招新……
嗯,是個好機會。
魏遲沒有在悲傷的情緒中停留太久,甚至一滴眼淚都沒掉過,隻是迷茫。
宋池帶着她出去逛街買衣裳,全是她喜歡的鮮豔色彩,給她安排了房屋住着,也算是有了個家。還教了她點輕功,說是遇到危險好逃跑,魏遲自然沒拒絕,這裡危險重重,多學點是好的。
她并不是不計前嫌,但她總要先活下來。
她很現實的。
先活下來,之後的之後再說。
宋小妹這些時日叛逆,跑到洛陽去玩樂,宋家人這才齊聚在這裡的,趁着這一契機,宋池和魏遲一合計,主動請纓,在宋父的同意下,一起去了洛陽,宋池自然主要是找小妹。
而她,則去參加了食肆的招新。
然後就有了這些事。
被這兒的小老闆看中,揚言今日有舞可看,有曲可聽,以此招來更多的客人。
而就在前一夜,宋池忽然說,今日趙楚會來,問她要不要見。
魏遲思索一番,說:“想。”
也就有了現在,她與宋池一起躲在房頂上,等着太子出現的場景。
隻是等了這麼久了……
“宋池,醒醒。”
“怎麼了?”
魏遲搖醒身邊的人,指了指大門的位置,“那邊似乎有吵鬧聲,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他還沒來……算了,我們回去吧。”
沒辦法,宋池隻好帶着魏遲一路到大門那去。
還沒到,就先聽見吵鬧聲。
“老闆又怎麼樣?一個女人,況且從前也不過是個青樓裡的,裝什麼呢!實在不行,你上去跳一個呗,反正之前不也就是幹這個的——”
魏遲是從屋頂繞過來的,遠遠的便瞧見幾個男子在鬧事一般,旁邊的人也被帶着小聲蛐蛐,曲意被幾個人拉着,手中還拿着一把掃帚。
“嘿,今兒就是沒舞了沒曲了,怎麼着?我是這兒的老闆,我說了算,我們這兒主要就是給口飯吃,舞曲不過一些小福利,現在出了意外搞不成了,那有什麼辦法,你還在這喘上了?你怎麼不去青樓,我看你挺适合?”
“你這人咋還侮辱人!我可是個堂堂正正的男人!”
“你是狗!”
“……”
魏遲在一旁看得發笑,在沒看到這些之前,她可沒想過曲意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隻見那個被指着鼻子罵的男人搬起凳子就丢在曲意腳下。
曲意不躲,嘲諷:“不敢?”
“老子還知道什麼是紳士風度!”
“喲——”曲意白他一眼,“什麼也不會的窮酸樣,還裝上了。”
而後還掐着嗓子學他:“紳士風度呢。”
男人憋着一股氣,但礙于這食肆是被東宮罩着,也不敢太過,顯得極為憋屈,半天隻憋出一句:“我是怕别人說我欺負弱女子,你個小女人罷了,懶得跟你計較。”
曲意又翻他一個白眼,沒搭話。
那男人一個人倒是越說越起勁,邊說還邊打量着面前的女老闆:“哼……一個女人,還老闆,那背後不還是太子給撐腰的,真以為自己多大本事了?就一個花瓶,一枝花而已,柔弱不堪的,還裝老虎呢……”
彼時,曲意剛要發作,手中的掃帚都已經舉過頭頂。
忽然天上飄下花瓣。
男人一聲驚叫跌落在地,衆人望去,見不知何時,一把小刀插在了他雙腳之間,是從天上飛來的。
“既然把女子比作花——”
再下一秒,敞亮的聲音從高頭傳來,衆人齊刷刷擡頭望去。
“那花,不就該燦爛的開嗎?”
風吹得她衣衫獵獵作響,飄揚的發絲與紅發帶纏繞在一起,頭頂珠翠搖晃,被太陽照得光芒閃爍。
下一刻,她腳尖一點,翩跹而下,落在男人面前,腳一猜小刀刀柄,刀便飛起,繼而被她一手接住。
她再次開口:“至于開成怎樣,又如何去開,你管得着麼?”
四周驟然靜谧。
魏遲回頭,忘了眼呆住的曲意,又看向早就搭好的戲台。
罷了,也等不到他。
還是先做好自己的事吧。
這麼想着,魏遲回頭一步步走上戲台,接過小老闆地上的紅色輕紗。
其實她也不擅長跳舞,隻是會一點。
隻是恰巧,小老闆想學着剛開始的時候,用這種方式吸引客人。
剛開始為了引客,魏遲便這麼做過,所以她沒拒絕,這不過一種商業手段罷了,至于是是非非,總有曲意看着的,她相信曲意不會招奇奇怪怪的人來。
随着音樂起舞,陽光金燦燦的灑在台上,以及她的身上,底下躁動的人群也早在她出現的那一刻靜下來,一切恢複秩序。
曲意把事情交給了其他人,站在戲台邊上,一瞬不眨望着她。
而她正專心緻志聽着曲子,生怕一個不留神錯了拍子。
畢竟小老闆不高興了,她能不能在食肆待下去都不好說。
魏遲不敢分神。
今日萬裡無雲,偶爾起微風,吹進來配合着撩起衣裙,她也順勢轉起圈來。
隻這偶爾的松懈。
忽然的,她瞥到了什麼。
于是,手一松。
輕紗随着風的方向,飛向一個小角落,那人沒注意到還在向門口走。
輕紗飄過衆人頭頂,眼見着就要飛出窗口,而恰時,一個人經過此處,輕紗也恰好落下,蓋在了他的頭頂。
他站在了窗口灑進的光亮裡,許是為了方便他還回輕紗,衆人讓出了一條路。
他擡起一隻手,纖長的手指放在輕紗邊緣往上,掀起了紗,也轉頭望向戲台上的人。
這下,本偷偷溜走的趙楚,無處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