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華麗麗撞到高大的梧桐樹上。
兩隻手如同熊二抱住大樹,他往下看了一眼,默默收回視線。
臉色平靜,聲音卻顫抖,對着通訊符喊道:“徒兒們,靈氣岔氣飛不動了,為師恐高,速來救我!”
他的兩個乖乖的小徒兒好似沒有聽到,在給修士們發靈虛幻境的保護罩。
唯一聽到的景玉仰頭看向通天梧桐樹,羞澀舉起自己的劍——用麻繩五花大綁了安全椅的劍。
“師父,你有福了。”
靈劍顫顫悠悠往天上飛,當那如秋千般挂在靈劍上的椅子徹底出現在止淵面前時,風吹啊吹,椅子蕩啊蕩。
止淵露出一絲恍惚的微笑。
算了吧,上面的風光挺好的。
他丢不起坐兒童座椅的臉。
“師父,快坐呀!别害怕!”景玉期待。
昨天和綠茶以懸挂在飛劍下的形式見面,臉丢大發了。
他連夜設計出這劍下飛椅。
紅木之色低調奢華,椅身線條流暢美觀。
坐在這樣的座椅下來,王霸之氣從天而降。
這就是排面!
他都忍痛将自己酷炫吊炸天的出場方式讓給師父了,師父怎麼還不坐呢?
“不了,師父什麼檔次,怎麼敢和你坐同一把椅子。”
止淵再度謝絕他的好意。
景玉略感遺憾。
師父可能是想看看上面的風景,他轉頭去找兩個師妹了。
紀媱在發保護罩,順道确認了每位修士有沒有簽署《安危告知書》。
結果還讓她抓到了幾個漏網之魚。
竹漪立即當場拿出紙張,讓他們補上這份免責文件。
【我的死亡與雲水派無任何幹系。】
【無論是被雷劈死,被火燒死,被水淹死,被藥噎死,被人砍死,自己累死,抱病而亡……等任何死法,都需自己承擔,雲水派隻做保護措施。】
漏網之魚悶讀完那一個個死法,腦袋嗡嗡的,靈魂痛問:
“咱就非死不可嗎?”
“好問題,我也很想問。”
紀媱微笑,拿出紅泥,“不簽不能進幻境哦。”
漏網之魚:“……”
等問到沈望筠時。
紀媱下意識逃避了對方琥珀般的眸光,公事公辦态度。
“你也沒簽?什麼名字?”
眼前少女身上挂的昂貴挂飾眼熟,靈動清脆如雪化般的聲線耳熟,就連靠近時風帶來的那股清香也令人鼻熟。
沈望筠眉目不動,輕聲:
“沈靈均。”
“呦,靈均兄弟?”景玉湊過來,一把拉住了沈靈均的手,眨了眨眼,“我看好你哦。”
他在通訊符中對兩個師妹道:“這位就是我壓的掌門熱門人選,他報名的時候說自己運氣好到爆,中獎隻中一等獎,投胎隻投名門士族,從小到大順風順水,想得到什麼就能得到什麼,就連女孩也是狂蜂浪蝶一般湧向他,世家繼承人是未婚妻,修仙嫡女是青梅竹馬……”
“stop,你這句話重點在最後吧?”
紀媱皺眉,“這什麼開後宮的種馬人設,你很喜歡?”
“!!!我隻是宅男,我不是BT啊!”
景玉直喊冤,“這是他本人對自己的形容。”
紀媱聞言,眼神立即變了,一言難盡看向沈望筠。
她以為這人是會對盲女出手相助的那種江湖遊蕩的富家少爺,結果這人實際是個因為桃花運好就沾沾自喜拿出來自诩本事大的下頭男。
惡心!
沈望筠不露破綻地與景玉周旋。
名額是買來的,名字是現取的,他不知道賣他名額的修士答題時與景玉說了什麼。
但是,能通過選拔,說的應當都是好話。
隻是少女的表情沉得可怕。
難道,她對他的身份起疑心了?
兩人四目相對,嫌棄與謹慎碰撞。
紀媱輕輕哼了一聲,“師兄師姐,你們弄吧,我去水門那邊。”
她扭身就走。
結果聽見了五蘊道:“少爺,這個女子好眼熟啊……”
紀媱踉跄一下,完犢子,被認出來了?
下一刻,又聽五蘊道:“和那個總趴牆頭偷窺你的那誰有點像,哎,公子倜傥,伊人向往。”
紀媱:“。”
偷窺?她幾乎被氣笑了。
還不如被認出盲女身份呢!
誰願意被認成一個下頭男的夢女啊?
從儲物袋中掏出塊銅鏡,她轉身大步走到沈望筠面前,将銅鏡塞到沈望筠手裡。
沈望筠:“?”
“你看起來像沒尿的樣子,有空多照照。”
紀媱微笑,放下話扭身就走,潇灑無比。
沈望筠瞳孔猛縮,一會兒看看手裡的銅鏡,一會兒低頭看向……
“哇,她還送你禮物哎!”五蘊邪笑。
沒走遠的紀媱:……
好好好,她記住這倆傻逼了。
景玉憋笑,“無事無事,師妹她……就喜歡送人禮物,你且收着吧。”
沈望筠沉靜的臉上頭一次露出茫然神情,看向景玉。
很顯然,他不認為這是禮物。
“越來越像那誰了——”五蘊看着紀媱的背影重重點頭。
“哪誰啊?”景玉好奇。
“哦,是我那調皮的妹妹。”五蘊用手肘戳了戳沈望筠,“少爺,你覺得像不像?”
沈望筠将銅鏡收起來,面無表情道:“你不是醫修嗎,先給自己治治眼睛吧。”
“少主——”五蘊話才剛起頭,就發現自己的嘴巴被沈望筠用術法封住。
“還有這張嘴,能毒啞了嗎?”
“對了,腦子也得治治。”
景玉聞言,略帶歉意,“小五兄弟是得絕症了嗎?”
“快了。”沈望筠點頭。
“節哀順變。”景玉安慰。
“普天同慶。”沈望筠笑。
景玉:“?”
五蘊癟嘴,五蘊嗚嗚,五蘊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