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完自己想要的對方将菜單推到了他的面前,禅院甚爾瞥了眼菜單,随後勾了幾個自己平常點的菜品。
等待期間兩人都沒在說話,青年隻是看着窗外像是在發呆。
直到煙花綻放的那刻,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一點點亮了起來,就像是染上了煙花那絢麗的色彩。
“煙花啊,真幸運。”青年彎了彎眸子這樣說道。
“你喜歡這個?”禅院甚爾也看向了窗外,有些不解的問道。
煙花在他看來更多的是華而不實的東西,僅僅隻能存在瞬間很快就會消逝,禅院甚爾并不喜歡這種感覺。
“那倒不是。”吉野悠将手放在窗邊就像是在觸碰天空中的煙花,“隻是覺得突然撞見這些會有一種驚喜的感覺。”
禅院甚爾這才想起青年似乎對很多東西都感興趣。
路上看見的動物,牆縫裡綻放的花以及天上的晚霞。
“小時候回家的路上總是不自覺就會注意到這些東西,等到回過神的時候就發現已經到家了,時間一長大概養成習慣了吧。”
他這樣說道,眼裡似乎帶着些許的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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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呆在青年身邊的确很舒服,對方從來不會過多的詢問什麼,但是每次當你需要的時候,他都會注意到。
具體到喜歡的飯菜,回來的時候桌上已經準備好的飲品,某天突然多出來的一些新奇的小擺件。
即使是在最忙的時候聽見問題就算當時抽不出空,等到閑下來的時候他也會回答你。
但真正讓禅院甚爾提起興趣大概還是在發現對面是孤島上遇見的少女的時候。
被揭穿這一點的青年難得露出了和往常不一樣的表情。
雖然竭力遮掩但是禅院甚爾還是看見在這一瞬對方通紅的耳垂,顯然青年并未察覺到這一點,企圖用其他的方式蒙混過關。
也是這天開始,禅院甚爾發現很多不同的事情。
對待人時心平氣和的青年并不是真的溫柔,隻是不在意這些事罷了,因為總有一天會找到機會報複回去。
臉上的笑容也猶如早就設定好的面具一樣,隻有在他面前的時候這副面具才會被稍稍放下。
“早上好。”青年看向他,原本的微笑換成了更加燦爛的笑容,琥珀色的眸子微微彎起,那一刻像是屋外的晨光溫暖卻不刺眼。
兩人之間的相處越發的融洽,不知何時禅院甚爾在青年面前的時候也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自己最真實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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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覺得靠血脈還有所謂的固有天賦來認可一個人真是蠢透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看着窗外,盡管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禅院甚爾還是有一種面前的人下一秒就快哭出來的錯覺。
他想起同樣糟糕的禅院家,難得發出了認同的聲音,“是啊,垃圾一樣的家族。”
青年深呼吸調節着自己的情緒,再次轉頭的時候已經收起了那瞬的脆弱。
他笑着說道:“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陪我出個差怎麼樣?”
聽到食宿全包,禅院甚爾想着反正也就這一兩天的事情于是答應了。
直到轉到目的地時面對不間斷的襲擊,禅院甚爾那一刻悟了。
自己這完全就是在找罪受。
對比起他的忙碌青年倒像是真的來度假的,隻是坐在旁邊喂喂鳥,看看最近的新聞格外的安逸。
尤其是對方将黑色手機丢到面前的時候,禅院甚爾是真的有一種撂擔子不幹的沖動。
按照對方給的定位來到目的地,他先看到的是地面上正在朝他招手的白色紙人。
禅院甚爾認出了那是吉野悠的術式。
紙人很輕易的就潛入了工廠内,沒過多久就幫他将後門打開了,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後就順着他的褲腳爬到了口袋裡窩着不動了。
這術式完全就和吉野悠這個人一模一樣。
解決工廠内的詛咒師并沒有花禅院甚爾多長的時間,紙人雖然呆在口袋裡但是很盡職的幫忙引導方向,從熟練的程度來看應該是提前調查好的。
在将最後一個詛咒師解決丢到旁邊,盤旋在半空中的紙鶴落在了他攤開的手心中間。
禅院甚爾捏住紙鶴的一邊翅膀提了起來,越看越覺得這東西有些眼熟。
“咔咔——”黑暗中響起的聲音引起了禅院甚爾的注意。
他擡起頭看見一尊姿勢怪異的石像站在陰影之下,在石像的旁邊就是已經打開的工廠大門。
幾乎是憑借直覺感覺面前的石像有些不對勁。
手心裡的紙鶴突然懸浮起來,徑直朝着石像的位置撞了過去。
石像的身體化作了一灘黑色的污泥融入了陰影中以極快的速度向着門外竄去。
禅院甚爾在石像離開的下一瞬就撥通了吉野悠的電話,語調簡短的說道:“吉野,有人往你那邊過去。”
說完便挂斷了電話朝着石像消失的方向追去。
這東西的速度是真的快,還能借助四周建築的陰影快速的在其中穿行,不過片刻禅院甚爾就失去了它的蹤迹。
好在口袋裡的紙人借着對紙鶴的感應可以引導方向。
等到禅院甚爾趕到的時候,最先看到的不是石像,而是站在前方有着九條狐尾眼神冷漠的青年。
閃爍的路燈下,九條虛影正随着呼吸緩緩晃動着,一頭烏黑的長發因為戰鬥的原因導緻發繩掉落,散落在身後,幾縷發絲在前模糊了如畫般的眉眼。
頭頂白色的耳朵微微抖動,一雙野獸般的豎瞳正鎖定着前方的敵人,身後九條虛影看起來格外無害。
然而就是這看似柔軟的尾巴在剛才憑借一擊輕而易舉的就将石像半張臉打成了一地的碎塊。
看着想要再次鑽進陰影裡面逃走的石像,禅院甚爾将手中的天逆鈝擲出,直接連帶着石像一起貫穿在了地上。
禅院甚爾收回武器來到了青年的身側。
在看見對方頭頂不自覺抖動着的耳朵不假思索的,禅院甚爾的手落在了那雙毛絨絨的耳朵上,從觸感上來看這耳朵應該是真的。
下一瞬豎瞳緩緩放大,恢複了人類時的摸樣,青年捂住了耳朵扭頭避開了他的手,一臉震驚的看着他。
突然升騰而起的惡劣因子讓禅院甚爾沒有因此住手,甚至上前一步再次捏住了那雙毛絨絨的耳朵。
手感非常不錯。
他這樣想到。
“放開——”青年咬牙切齒的說道,随着術式的解除身上的尾巴和耳朵都化作光點消失了。
感覺手中一空禅院甚爾有些失望,不過在接觸到那雙瞪的溜圓的雙眸以及對方耳邊的紅霞時,他沒忍住笑出了聲。
尤其是看着青年的此刻的神情,他的笑聲逐漸擴大,這一路上郁悶的心情也在此刻放松了不少。
青年面無表情的拍開了他的手,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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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對方的名字并非吉野悠,而且已經離開的時候禅院甚爾沒有任何的表情。
他隻是看着面前的白衣女子,眼神冰冷。
從脫離禅院家的那天開始就已經決定做一個随心的人,不尊重自己亦不尊重他人,那是他早就選好的生存方式。
但是心間堆積的煩躁像是馬上要湧出來一樣。
“甚爾君。”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不知何時出現在白衣女子身後的小紙人朝着他揮了揮手。
就像是在荒島上迎着那群怪物沖進來義無反顧拉着他離開時候一樣,青年按照他的承諾回到洋館内。
原來是這樣啊。
禅院甚爾這一瞬好像明白了這些日子裡自己奇怪的心情。
好像不管他身處何處,青年總是能夠第一時間找到他,并且至始至終注視着的也唯有禅院甚爾這個人。
不是這個名字代表的家族,也并非其後的含義。
在其他術師眼中身為“透明人”的禅院甚爾第一次看見了倒映在别人眼中擁有色彩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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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被發現了也無所謂,反正事情快結束了。”說這句話時的神崎冬樹和那天幻境中看到的身影重合。
眼神中沒有任何光彩,似乎已經對任何事情都不在乎了。
甚至就連放在身上的定位器都沒察覺。
禅院甚爾靠着定位器在最後找到了青年。
但是對方依舊消失了,就像回來的記憶中第一次遇見的那樣。
“希望下一次再遇見你的時候不是這種場面。”面色蒼白的少年嫣然一笑,眼中倒映着火光。
他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人,毫不猶豫的刺向了自己的心髒。
随後縱身落入了火海之中。
“放心吧,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青年側首望着他,笑吟吟的說道,卻在轉瞬間化作了點點螢火消散在原地。
神崎冬樹,他的口中念着對方的名字,墨綠色的眸子微暗。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