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錢家為着病重的錢老太師四處求醫問藥。太醫院領着肅文帝的旨意,每天都會派醫術精良的太醫過去為老太師把脈,可每個人都知道老太師時日無多,隻有錢家自己人每天抱着一絲希望去江湖上尋找偏方,指望能保住一條命。
文長明拉着季雲暮出來逛的時候路過錢太師家門前,大門緊閉,偶爾隻有幾個人從角門出入。文長明問:“這老太師病重,怎麼也沒見幾個人去看望?”
季雲暮說:“陛下恩旨,為了老太師好好養病,不得随意探視太師,連親族好友也不能。”
文長明感歎:“這年輕時候當過天子老師的就是不一樣,行将就木,還有皇恩加身。”
“皇恩加身又怎樣,生死之數,絕非皇恩可改。錢家的榮光是老太師掙出來的,如今凋零,錢家怕是要暗淡下去了。”
文長明說:“聽說他們家兒子是多,争氣的沒幾個,大兒子在李文英手底下做官,三兒子在曹汝陽手底下做官,一個嫡出,一個庶出,怕是要兄弟反目。”
“就是擔心殃及池魚,我父親說他們家還有個十多歲的孩子,是太師的小外孫,隻不過他母親是太師庶出的女兒,又難産而死,夫家不認這個孩子,得太師庇護才長這麼大。老太師一走,那個孩子怕是遭殃。”
文長明歎口氣說:“别人家的事,我們想再多也沒用,走吧,天有些冷,買些東西吃。”
兩個人邊說話邊進了糕點鋪子,要了幾盤吃的和熱茶,坐下來聊天。
文長明說:“放榜那天我給你買的糖糕就是這裡買的,味道真的不錯,好多人家都到這裡買甜食吃。”
季雲暮說:“哦,承認當初是給我買的了?”
“就你記性好,趁着今天不用上朝,吃你的吧。”
恰好一個孩子抱着個食盒從二人後面的桌子旁路過,被桌子腿絆倒了,人趔趄了一下,食盒摔了出去。還好季雲暮聽到動靜後眼疾手快接住了食盒,隻有蓋子飛了下來。
文長明撿起來蓋子,扶起來那個孩子,問:“沒事吧,下次可要小心些。”
說完便準備把蓋子放回去,看到食盒裡的點心十分誘人,說:“哇,孩子,你怎麼買這麼多好吃的,我也想吃诶。”
季雲暮趕緊把蓋子蓋上,還給那個孩子,對文長明說:“見到就想吃,你也不嫌丢人。”
那個孩子不好意思地接過食盒,說了聲謝謝就趕緊跑出店門。
文長明說:“啊,這就走了,我還以為他會給我一塊當作謝禮呢。”
季雲暮看向他像看傻子一樣,說:“桌子上的還不夠你吃嗎?”
“他的看起來更好吃,并且他有好多啊。”
季雲暮說:“一個孩子旁邊也沒人跟着,穿得還挺好,家中父母也不擔心?”
“管不了這麼多,你多花些錢給我買那幾種點心吧,我好想吃。”
“滾。”
...
第二天下午,兩個人都不用在宮裡當值,換好衣服出了城就往不遠處的小山趕。
文長明剛下馬車,發現季雲暮已經到了,季雲暮拉着文長明往山上跑,說:“快快快,高君義也來了,别讓人家等着急了。”
他們到這裡是為了摘棗來的,到了秋天這個時候榮京附近山上的棗園裡的棗都熟透了。高君義正指揮着下人打棗。
“诶诶,那邊看着沒熟透,這邊的,打這邊的。”
“下面,下面還有好多。”
“那些都被麻雀叼過了,不要了不要了。”
看見兩個人過來了,高興地揮揮手說:“這邊,這邊。”
兩個人走到高君義身邊,季雲暮打趣說:“不久就要娶媳婦了,還出來和我們到處跑?”
高君義撓撓頭說:“都是父母安排的,我就是聽父母安排而已。”
看見那邊搬一籮筐棗的下人摔了跤,東西撒了一地,高君義趕忙過去說:“怎麼了這是,快收拾好了。”
文長明用手臂捅捅季雲暮,小聲說:“他也願意娶?”
季雲暮聳聳肩說:“君義心裡本身沒太多算計,也猜不出背後的緣由,隻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春琴本身也喜歡他,端王和王妃都是聰明人,這門親事很好。”
“你當然感覺好,不用娶李春琴,還做媒人兩頭吃便宜,但你摸良心說,李春琴那麼好看,品行也好,你就不心動?”
季雲暮不看他,冷着臉說:“我才不心動。”
文長明說:“真假啊?長這麼好看不心動?”
季雲暮不再回複這個話題,問他:“今天過來咱還打不打棗?”
“打,打啊,來都來了。”
季雲暮拿着個長杆子,文長明在旁邊指揮着。一會兒這邊,一會兒那邊,隻能把低處的棗打下來,文長明吩咐雲樹趕緊收起來,可更高處的棗打不下來,文長明說:“你要不爬上去,看能不能弄下來?”
季雲暮把杆子甩到文長明懷裡,說:“憑什麼我上,你怎麼不上。”
“我不會上樹啊,小時候都是雲樹替我上樹摘果子,掏鳥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