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敵人大本營正是小田切局長的家。出乎他們意外的是,小田切好像早就料到環會來,在安靜的會客廳裡,他把一隻寫着仁野醫生名字縮寫的打火機交給了她。
從小田切口裡,他們得知了奈良澤警官他們重啟調查,正是他所命令的。當然,這隻是他的一面之詞,柯南也質疑了小田切有為了包庇兒子殺死奈良澤他們,并在此撒謊的可能性。小田切倒是态度平靜的認同他的懷疑,但也拒絕了柯南想要查看調查資料的不合理要求。
柯南有些洩氣,忍不住去想如果在這裡的是新一也許就有辦法看到。随即他又把這個想法從腦海裡晃出,是早上命懸一線的危機讓他心急。他努力平複了下心情,急是沒有用的,隻要做過就一定能留下痕迹,更何況現在有兩個自己,一定可以更快找到兇手,幫蘭解除威脅。
在回程的車上,環告訴柯南她那裡有一份複印的調查資料,并和他約好明天拿給他看。
計程車直接将他送到了事務所樓下。二樓三樓還是黑漆漆一片,柯南撥通了新一的電話。
“今天調查完了?”柯南能聽到電話那頭背景音的車站播音。
“嗯,具體情況我一會兒郵件發給你。”他一邊上樓梯,一邊單手在口袋裡摸索鑰匙,“蘭姐姐她們還在醫院嗎?”
“已經走了,大概五分鐘前,千葉警官開車送他們走的,我猜應該就快到了。你呢?”
“我剛到事務所。”
“那就好,我還在想要是太晚,我就去找你呢。”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柯南轉開門把手,聽到夾雜着電流聲的悶笑聲,有些無奈又覺得有趣,“對了,明天環小姐說要拿案件相關的資料給我看,你要一起嗎?”
“明天啊……”沉默片刻後,新一才繼續說道,“我就不去了,明天我有别的事。”
他這麼說倒是有些出乎柯南意料。經過早上的事,大概警方派來的人會打起十二分精神去保護蘭,小五郎他們應該也會在家裡陪着蘭,安全問題暫時不用太擔心,如果是自己的話,絕對會出來以求早點找到兇手。
“……比找到兇手的事還重要嗎?”
“……同樣重要。而且我相信你,小偵探先生。”
突然沉默。沉默中,柯南聽到電話裡電車即将到站的通知。
“看來電車快到了,那我就先挂掉了?”
“等等柯南!”新一下意識阻止,但他又答應了蘭不能告訴柯南。他猶豫着最後還是選擇了蘭的那邊,僅是聽别人轉述,他就已經能想象早晨那一幕的驚心動魄了,讓柯南安心去查案也許會更安全。于是他咽下嘴邊的話,“儲物櫃的鑰匙在你那裡,記得明天拿了交給警方。”
“好。”
“……還有,明天有事随時聯系我。”
電車進站的呼嘯聲壓倒一切,再經由傳遞時的扭曲,到達接收者耳邊時已經聽不真切了。
柯南抱着滑闆出門的時候,新一和園子都已經到事務所了,被他問起時兩人也隻說是來陪蘭玩兒撲克牌。雖然狐疑,但柯南心急去看調查資料,沒有多想就離開了。
他和環約在了一家咖啡廳,可能是直覺,他猜昨天新一和環可能也是在這裡見面的。
環不愧是記者,關于案件的相關情報她都收集了起來,整齊地裝訂在一起。柯南一頁一頁地翻看着,企圖從中找到什麼線索。
首先柯南注意的是,第二起槍殺案件的死者芝警官,從遺體被發現時的照片上看,他手裡手帳的方向有些違和。然後他得知了環其實是左撇子,後來才改過去的,所以有時候還是會不自覺地将左手當作慣用手。就像柯南記憶中的某人一樣。
一系列的點終于逐漸串聯起來。
柯南還想問些什麼,可惜環好像之後還有什麼預定,婉拒了柯南後,将資料收回包裡,結完賬同他一起離開了咖啡店。
她在路邊打了輛出租,便告别了柯南。
事務所那邊的幾人在看到柯南沒有多問就離開,并确認他已經遠離後,長松一口氣,帶着蘭上了早已在路邊等待的車。今天負責保護蘭的是高木,一行五個人剛好擠滿小轎車,向熱帶樂園駛去。
新一想起昨天下午醫院的事。
起初是蘭問起園子柯南是怎樣的人。雖然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覺得自己多少了解了一些這個神秘的小孩,但新一還是很好奇其他人眼裡的柯南是什麼樣——在蘭失憶前,他也問過蘭這個問題。當時蘭說,柯南是一個聰明,聽話,有時候會有些調皮,但更多時候擁有遠超一些大人的成熟和可靠,就像他一樣,所以她才曾可笑地猜測柯南就是他。
“作為一個小孩子來說他是挺靈活,感覺也蠻敏銳,總之是挺神奇的小孩子。不過讓我來說的話,隻不過是個狂妄的小鬼頭罷了。”
「狂妄的小鬼頭」,新一記得園子以前好像也經常用「狂妄」來形容自己,從這點來說,也許柯南的确很像自己,不管是外表,還是性格,又或是思考方式,都宛如自己的靈魂被禁锢在十多年前自己的身體中。
不過不等他細想,蘭就因為電視中熱帶樂園的報道,雙眼中突然有了生氣。她對那個地方有印象,而自己也許忘記和偏差的記憶也是從那裡開始的。
“對了,你曾經和新一一起去過那裡,也是那天之後那家夥就失蹤了!”園子的聲音裡充滿了興奮,蘭的反應讓她看到了一絲光芒,她并不介意蘭是否記得自己,但是她不忍心看到蘭像現在這樣,如同迷路的孩子在陌生的世界中找不到方向。
“失…蹤?”蘭無法理解,轉頭看向靠在不遠處的,同樣看着她們這邊的新一。這兩個字輕輕叩在她腦海中懸空的門上,門産生了一絲震動,然後震動傳遞到整個空間中微微顫動。
“對啊,你當時都急壞了,好在那家夥現在已經回來了。”
之後事情的發展完全不在他的控制中,蘭希望明天就去熱帶樂園,想要找回記憶,為了不讓大家再繼續擔心下去。隻是她要求大家對柯南保密這件事,為了不再把他卷入危險之中。
新一沒有多說其他,隻是說自己也會一起去。他的目的不光是為了保護蘭,也許去那裡走一圈,他這個不為人知的「記憶障礙」患者也可以找出他的記憶與現實向左的原因。
驅車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晴空萬裡的周末,樂園的人總是比平常更多。
車在停車場停好,五個人陸續下車,在确認完沒有遺落後,高木鎖上車。
“小蘭姐!”
清脆的童音從身後傳來,他們回頭,步美正張開雙臂向這邊跑來,身後是阿笠博士和其他幾個小朋友。
“小蘭姐,你今天就放心地玩兒好了,我們少年偵探團一定會保護好你的安全的!”
步美在蘭面前停下腳步,雙手握拳,仰頭向她表示自己的幹勁。蘭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蹲下來與她輕視,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謝謝你們。”
新一覺得這幾個小孩略微眼熟,但他之前應該是不認識他們的,除了那個在博士家見過的叫灰原的小女孩。不過他之前倒是聽蘭提起來過這群小鬼,再通過他們的對話,輕松地就将他們的名字和臉對了起來。
他還聽到那個叫元太的胖胖的男孩,拉過旁邊叫光彥的體型完全相反的男孩自以為小聲地讨論着自己,不禁莞爾一笑,這些就是江戶川柯南的朋友嗎?
“你們幾個小鬼,可别輕舉妄動啊!”
可能是因為身處遊樂園領域,加上小孩子們擔心蘭的心,小五郎叮囑他們保護好自己的語氣都柔和了很多。不過他又想到昨天小鬼頭的行動,還是忍不住多唠叨了幾句。幾個小孩子倒也聰明,借口一起去買票逃脫了被不停說教的地獄。
趁着園子不情不願地帶着三個活躍的小孩子去售票處的時候,博士有些心情複雜地站在了新一身邊。
“新,新一。”他已經接受了眼前這個人也是新一的事實,也正因為如此,這麼叫出口,并問出下邊的問題時,他還是覺得有些詭異,“柯南呢?”
“因為昨天的事,蘭說今天的行動不要告訴他。”
“原來如此。昨天的事真的吓人一跳,還好你們都沒事。”
“…我們?”又是奇怪的用詞。
“不對不是,我是說柯南和蘭。”說罷,博士發出幹笑聲試圖蒙混過關,成功讓他身旁的哀發出一聲嗤笑。
新一覺得莫名其妙,不過他也終于找到機會問起另外一件事。
“我說,我臉上是有什麼東西嗎?一直盯着我?”從剛才起,新一就察覺到了來自哀的注視。比起之前的見面,這次她的目光倒是沒什麼敵意了,但就是讓他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覺。
“…沒什麼。”哀别過頭,眺望着遠處,不再看向那個不能理解的存在體。
新一也沒心思深究,開始思索萬一兇手跟來這裡該怎麼辦。
“真虧你還能悠哉悠哉地來這種人山人海的地方呢。”哀冷不丁地開口,新一确認那是在對自己說。
“灰原對吧?”他皺眉,“你好像知道一些,我不能被什麼人發現的理由?”
柯南讓自己帶好的帽子,目暮警官說幫自己保密,從冰場那次開始,他就隐約猜測自己可能被什麼人盯上了,因此之後每次出門去人多的地方,他都盡量帶上帽子遮住一部分臉。而昨天和作為記者的環談話時,對方告訴他,他銷聲匿迹的這段時間,有傳言說他了被牽扯進什麼事件中,已經死了。這更作證了他的猜測。
“……總有一天他會告訴你的。”哀本就隻是想告誡目前還什麼都不知道的新一一下,既然這個人有隐約意識到什麼,她也沒有再多說其他,隻是在心裡感歎,真不愧是工藤新一。
新一沒有繼續問。「他」是誰?是江戶川柯南嗎?
遠處傳來園子的呼喚,她擡起手向這邊揮舞,手中是排成扇子的門票。新一走在一行人的最後,跟着人流進入了充斥着快樂與歡笑的夢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