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開房間門進去的時候,工藤新一剛套上襯衣的雙袖,聞聲匆匆探頭朝玄關看去。能夠直接開門進來的除了他自己就隻有因為來的次數太多,幹脆從前台要了備用房卡的江戶川柯南了。
“你這是,要出門?”視線相交時,新一系口子的手沒有停下,倒是讓柯南去拿拖鞋的手停在半空。
新一點頭,扣上倒數第二顆扣子後,半卷起袖口:“新聞裡說,七點多在堤無津川河邊發現了一具屍體,還沒過去多久,打算去看看。”
“案件?”柯南幹脆重新穿上剛脫下的鞋子,”我也去。”
“本來就是要找你一起的。”接着新一抓過搭在椅背上的白色長帶子繞上脖子,“不過電話打不通,我就發了郵件。”
“真不巧回來路上電用完關機了。”知道新一今天說會一直待在酒店,柯南也就沒有想辦法聯系他,還好自己在他出門前趕到,也算萬幸,“所以是什麼樣的案子?”
個性十足的「圍巾」很快初具雛形,把脖頸上灰黑色的頸環遮掩。
“新聞講得不是很具體,隻說屍體被發現在河邊的一輛汽車裡,明顯是他殺,”新一整理完畢,向玄關這邊走來,“死者是名女性,叫做狩合伴子,39歲…”
“狩合伴子?”柯南面色驚變。
“你認識?”
“我不确定,”隐藏在前發下的眉頭緊簇,“叔叔今天的委托人,就叫這個名字。”
疾馳的機車載着新一和柯南到達警戒線外時,同樣因為新聞報道而趕來的毛利父女也剛從出租車上下來。
“叔叔來這裡也是為了伴子阿姨的事嗎?”來的路上柯南已經在手機的新聞頁面中證實了死者的身份,因此對于毛利小五郎的出現沒有感到多少意外。
四目相對,小五郎深吸一口氣後,接受了裝乖的小鬼這次也一定會跟着他的事實,帶着他們和守衛的警員打過招呼,進到警戒線之内。
不久前還見過的人此時以被血染上的凄厲出現在眼前,柯南的眸色深了幾分,仔細地在附近現場觀察。
警方做過初步偵查後,得知死者雖然腹部也有傷口,但真正的死因還是後腦受傷引起的腦組織損傷,且因為錢包和包都不見了,警方一開始傾向于謀财害命,不過由于小五郎的推測,死者的情夫為了拿走存有自己郵件的手機而一起拿走财物的可能性也存在,可惜小五郎并不知道那個人的是誰。
“那我們再去一次這個阿姨家吧?”柯南趴在車窗上,“說不定那個家裡有人其實知道那個人是誰呢。”
“而且仔細看的話,”新一也在柯南身後俯身湊近車窗裡的死者,“這位女士并沒有化妝,衣服也很随便,多半是來見熟悉的朋友或者家人吧?”
這邊的調查基本結束,原本警方也要接着去狩谷家探訪,默許了幾個人跟着他們一起。
偌大的狩谷家除了兩個女傭還有家主大策,和他的兩個兒子嗣貴和滋英,其中狩谷嗣貴正是死者伴子的丈夫。
新一和柯南比較傾向于是家裡的誰殺死了伴子,但至少從女仆的佐證來看,這三個人都有不在場證明。小五郎所懷疑的情夫也在聯系伴子沒有回複後,情急之下打家裡的座機電話自曝身份,可是他也被證實人在北海道,更加不可能是兇手。一番詢問下來,倒是發現伴子死法和12年前和這個家有關的另一件案子的死法很相似,其嫌疑人,也就是這個家的三子狩谷叡祐至今仍下落不明。除此之外,還知道了伴子的手機在丢失期間有給叡祐的朋友打過電話——拿走手機的人解開了手機的密碼。
試密碼需要很長時間,且需要不被人發現,家裡的三位男性都是整天窩在自己房間裡,如果偷偷藏了手機解鎖,都有可以神不知鬼不覺打開手機的機會。
“但是為什麼要打給叡祐先生的朋友呢?”
柯南不解,新一也站在他旁邊,沉默不語。
“要不,我們問問新一這件案子的事呢?”
大名突然被提起,兩個人都是一驚,看向正拿出手機的毛利蘭。
自從在船上再次被鈴木園子提起毫無音訊的事,新一和柯南商量後,還是決定給了一個聯系郵箱給園子和蘭,那個郵箱是新一在美國時臨時使用過的,後來一直閑置在那裡。他們還記得記仇的女高中生們賭氣地說才不會發郵件,于是果真,三天過去了,他們真沒有收到郵件,便沒在關心這件事了。
“其實,我們已經不生氣了…”顯然她也回想起不久前的豪言,蘭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後解釋。
畢竟那是從幼兒園就認識的朋友,突然出國後完全一點聯系都沒有也就算了,可顯然身邊有人一直和他保持着聯系,她們會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本來她們是想等新一主動發來的郵件,等了幾天也沒等到,園子更是被這一行為火上澆油,把新一的自大臭屁又數落了一遍出氣。既然等不到,想想新一的性格,蘭還是決定由她這邊先開口,至于怎麼開口,現在就是一個很好的話題。
“對了,我不确定我的轉述會不會有漏掉的地方,柯南和新田也幫我看看怎麼樣?”一邊說着,她一邊在手機上調出郵件的頁面。
柯南和新一對視了一眼,還是由柯南開口:“但是新一哥哥那邊現在是半夜吧?就算發給他他肯定也還在睡覺,沒辦法及時看到…”
忘記時差的蘭瞬間苦惱起來。
“放心吧,毛利偵探肯定很快就能解決這件案……”
“奇怪,這是誰的郵件地址?”
新一的話還沒說完,蘭突然看着屏幕驚呼,他順手抱起柯南,兩個腦袋湊過去一探究竟:收件人那裡的一串字符很陌生,至少不是他們倆所認識的人。
“蘭姐姐,你最後一封郵件是發給誰的呀?”
“今天早上發給園子來着……”說着,她調出已發送的頁面,最新一條的确是早上發送給園子的。
“除此之外還有人用過你的手機嗎?”
“對了,下午的時候,伴子太太有用過,說是要用來找手機,之後她找到後就還給我了,難道說這是她的地址?”
柯南記得伴子說過她的鈴聲設置的很特别,如果她下午還能借助這個找到手機,說明對方出于某種理由沒有把郵件提醒音關掉,實際上那個人對于來電鈴聲的應對也是簡單地接通後挂斷,明明都已經解開鎖定了,對方仿佛是不知道怎麼使用手機的嬰兒。
“毛利,你能再給這個地址發一封郵件嗎?”
蘭點頭,不解新一的用意。
“如果兇手是這個家裡的人,那麼伴子太太的手機就很有可能還在這個家裡的某處。”
随便打了幾個字後,蘭按下發送鍵,柯南和新一都屏息凝神,細聽哪裡會有什麼可疑的聲音。
門鈴聲突然響起,有人向玄關走去,蘭緊張地握着手機,四周張望着:“已經發送成功了,怎麼樣?”
柯南恍然大悟,他還記得下午門鈴響了很久,開門卻沒有人,而在那之後伴子就找到手機了,加入女仆說的經常會有隻響一聲的惡作劇門鈴,原來那正是伴子手機的郵件提示音。
察覺到柯南的意圖,新一松開手,柯南立刻從他懷中跳下,向門口跑去,新一也緊随其後。
“我們去告訴毛利偵探這件事!”
上次輪船事件的失手還曆曆在目,為了确保這次不再出錯,柯南和新一找到了家裡的女傭确認完細節後,才把所有人聚集到狩谷滋英房間門票,用老方法讓小五郎睡着,順利解決了這件兇殺案。
“柯南不去新田那裡了嗎?”
在狩谷家門口分别時,柯南隻是站在一邊和已經跨上機車的新一說話,沒有半分要上去的意思。
“嗯!”柯南乖巧地點頭,“今天已經很晚了,明天還要去學校呢。”
原本柯南也隻是在意白天莫名其妙的委托,加上時間還早,他才打算去看看這兩天因為新家快要竣工,突然研究起家具的新一。
“那明天放學後,我在博士家等你?”
等小五郎醒來的那段時間,柯南問起新一家具的事,才知道他想到了在工藤宅倉庫閑置的東西。不過倉庫裡東西實在很多,他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都有些什麼,恰好明天的臨時登校日放學比較早,新一便拜托柯南一起去看看有什麼能用的東西。
發動機的轟鳴聲響起後遠去,隻留下尾燈不舍的魂魄,在漆黑的夜中遊走後消失。
“說起來,新田好像快搬去新家了對不對?”蘭從柯南那裡也略有耳聞,“我聽說練馬那邊新開業一家家具城,現在有宣傳活動,據說有的東西比中古店還便宜,柯南可以跟哥哥去那邊看看哦。”
柯南連聲道謝,家裡倉庫的東西能用得上的可能也就隻有一半,剩下的如果能以低價買到合适的東西自然皆大歡喜:“我問問他要不要去!”
“那可不可以順便幫蘭姐姐一個忙呢?”蘭連忙俯身笑眯眯地湊近他。
那邊有一家最近超有人氣的刨冰店,她和園子提前很久預約了後天的席位,隻是園子的父母去國外出差還沒有回來,她必須要幫家裡處理一些瑣事,完全沒有什麼時間出門閑逛,座位白白浪費掉又很可惜。
“所以是要我跟久哥哥一起去?”柯南明白了她的意圖,猶豫兩秒後答應了這件事。
如果他還是高中生的樣子的話,和新一一起去甜品店畫面好像是會有些奇怪,但他現在是小朋友,而且大夏天的出門,能順帶品嘗一番很難預約到的刨冰,頭腦說不定都能清醒很多。
帝丹高中的放學時間通常都要比小學晚一些,所以新一收起雨傘推開博士大門,隻看到樂呵呵的發明家在鼓搗今天的晚飯時,略微憂心地看向遠方——畢竟江戶川柯南,也就是另一個他,曾經是能幹出放學路上把自己差點送進敵人嘴裡這種事的人。但很快他就收回視線進入屋内,去看阿笠博士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一旦有重要的事,柯南肯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他,現在,他的手機沒有未接來電,一封未讀的郵件還是發給他一般處于非登陸狀态的「工藤新一」的郵箱,說明不是什麼很棘手的事。
在新一給待腌制的雞腿撒上緻死量鹽後,博士拒絕他插手不熟悉的領域,把他趕去沙發邊等候。
“哪有那麼誇張…”不服氣的新一嘟囔着,沒有走遠,坐在圍繞在廚房外的吧台上托腮思索。
“搬家後你的三餐打算怎麼解決?”一邊繼續手下的活,博士開口和他閑聊起來。
“還不知道。”新一誠實地回答。
在他還是工藤新一的時候就沒怎麼在意過這件人生大事。初中前和爸媽一起住,爸媽出國後他基本靠蹭博士家的飯、偶爾蘭好心多做一份他的便當、或者直接購買。從美國回來後,現在住的酒店餐廳每天也會提供餐飲,由于也要花錢,和外食屬于一個性質,另外就是偶爾來博士家蹭飯。
早年新一也不是沒有嘗試過自己做,但他對食物實在沒有很大的熱情,對料理更沒有,與其花時間在解決每天吃什麼上,他甯願窩在書房看書、研究老爸留下來的案件檔案、或者去球場上揮灑青春。總之這麼多年也都得過且過安然無恙。
隻是他想到了柯南生病的時候。小孩子睡得昏昏沉沉,比平日急促的呼吸引動的不隻是起伏的胸腔,還有他的心髒。他記得柯南早飯沒怎麼吃,他也不可能把柯南一個人扔毛利家去不知道多遠的店買适合的食物,還好樓下的小梓那時候有空幫他這個忙。隻有一個人的話怎樣都可以,但現在他的身邊不隻是他自己:柯南是「新一」,柯南也是柯南。
“也許會試着學一下?”他冷不丁開口。
博士頭擡也不擡地把削好皮的土豆清洗幹淨:“你又不是沒嘗試過,最後每次的歸宿不還是超市。”
“别打擊人信心啊博士。”事實面前,新一隻有苦笑。
閑聊間,玄關處又傳來響動,是柯南和灰原哀回來了。
“這麼晚,發生什麼事了?”看着柯南去放書包,新一問。
“遇到了墜樓事件。”他頓了頓,“也算是墜樓事件吧。”
新一拉出一聲長音,來了興緻,拍拍旁邊的高腳凳示意他坐過來細聊。
“所以說,為什麼要連土豆和胡蘿蔔也要一起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