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重建破碎世界的唯有愛。
求死之人的眼中終于重燃起柔光,建井望着好友已經不見的街角,他說他要和他一起補上曾經錯過的,不隻是三年前的電影。
有人靠過來,若有若無地依靠在他身上,新一垂眸,是事件解決後淺笑着的柯南。
“累了?”
“嗯,”柯南由他蹲下後環過自己的腿彎用力,“剛才跑得稍微有點急。”
新一把他穩穩抱在懷中:“灰原,他們三個就交給你了?”
孩子們聽說建井家中收藏有幾乎所有星劍大戰的東西,嚷嚷着現在就去對方家中拜訪。哀隻是無言鄙視他們後,默許同意。
“那我們呢?”已經背過身,柯南明知故問。
“試映會的票,不能讓你白白向毛利偵探低頭對吧?”新一狡黠地眨了眨右眼。
畫展第一天的門票并不是那麼好弄到的手,退而求其次,柯南他們選擇第二天一早去。舉辦方刻意限制過入場人數,因此觀賞體驗不是一般的良好。
本着既來之則安之的理念,柯南和新一并沒有直奔主題完成來自母親的任務後就撤退,而是認真地從頭慢慢欣賞起展館内各種作品來。最熱鬧的地方還是位于接近出口的紀念商品販售區域,他們此行的主要目的也是這裡。
“限購兩個…看起來的确是人氣商品了。”
一高一矮立于貨架前,即便限購,面前的冰箱貼套裝也空了大半,還時不時有人繼續拿走一兩個。
“選的畫作都是很有代表性的幾幅,”新一也從中拿下一盒,細細端詳後遞給墊腳仰視的柯南,“而且可以像拼圖一樣自由組合,算是很有創意的紀念品了。”
柯南拉着長音認同:“好像有不少其他紀念品,要逛逛看嗎?”
“反正今天沒有别的事,隻要你不餓。”
剛剛還和新一一起中場休息、買了特制甜筒和蜜瓜包的柯南搖頭,跟着新一随附近人群在貨架之間流動。
“這個給灰原怎麼樣?”新一指的是印有畫作的手機殼,“算是前兩天把三個孩子丢給她的補償了。”
“她可不是能這麼簡單就被打發的家夥。”柯南哼笑着不置可否。
正在博士家幫福爾摩斯順毛的哀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多半是你們家那兩位甩手掌櫃在背後說我。”她撓過小貓下巴處潔白的毛發。
逛了大半圈,除去冰箱貼,他們還買了給元太的餅幹、給光彥的筆記本、給步美的貼紙,畢竟兩個人先行溜去了試映會;給蘭的是手鍊,上面裝飾着之前聽她說過的挺喜歡的畫作中的元素;至于哀,新一決定聽從柯南的建議,還是直接送個包比較合她的心意。其他再無别物,新一和柯南對這些興趣不大。
“沒有其他東西的話,我們就去結賬吧?”新一正看向購物筐若有所思,柯南把目光從排着蜿蜒長隊的收銀台前收回,疑惑,“怎麼了?”
“啊…隻是想到之前奇幻樂園那天,鈴川也算幫了大忙了。”新一擡眸。
“你說那個女生啊。”柯南隻知道第二天新一有特意打電話去道謝,不過對方花了大半天時間幫他們照看貓,僅簡單的口頭說說他也過意不去,“你想送什麼?”
新一搖頭,他沒那麼了解那個女生,非要說的話,通常小點心是不會出錯的。
柯南跟着反身往回走。新一突然停下腳步,他也猝不及防地撞上去。不等他扶正眼鏡質問,有些憨厚的女聲響起,他擡頭從新一身後探出半個腦袋,來人好像在哪裡見過。
“久前輩!好巧啊,你怎麼會在這裡?”
的确是太巧了,甚至剛才他們還說起她的事。柯南微眯雙眼,控制住嘴角的抽搐。
是鈴川裡音。
柯南之前隻在去帝丹高中抓鬼那次遠遠見過她一面,當時她還穿着校服,頭發也沒有像今天這樣全部散下。
“休息日剛好沒其他事,就帶弟弟來這邊看看,”新一側身為身後的其他人讓出通路,“鈴川呢?特意來看展嗎?”
被問到的人眼神往四周張望去:“嘛,算是吧…”沒有發現目标,她歎了口氣,回神正看到柯南從新一身後鑽出,不禁上前半步,俯身湊近第一次見的小孩,“你好呀,我叫鈴川裡音,你就是久前輩的弟弟呀?”
仔細打量的目光中隻有純淨的好奇,柯南便也習慣性扮演起乖孩子,彎着眉眼自我介紹:“我是江戶川柯南!原來你就是裡音姐姐呀,之前我們家的貓咪給你添麻煩啦!”
天真爛漫永遠會吸引他人靠近,裡音也不覺被沾染上更為燦爛的笑容:“完全沒有的事!你們家貓咪很乖哦。”她重新站直,“不光是福爾摩斯,久前輩家裡的弟弟也好乖呢。”
本想就此還清人情的新一歎了口氣後,保持微笑:“說起來,鈴川你剛才好像在找人?”
“是呀,其實我是和有生叔叔一起來的,隻是不知道他現在跑哪裡去了…對了,你們有沒有見過他呢?”說着,她拿出手機翻找照片,照片裡是她和一位看起來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這個人就是,不過可能看起來會和照片裡不太一樣…”
照片裡的裡音和現在變化不大,拍攝應該不超過一年,這還真是位年輕的叔叔。柯南和新一對視一眼。
“這會兒沒有看到過,不過大概半小時前,在「調月奏水」的作品區域有見過。”
隻不過比起照片中,新一他們見到的人臉色要更蒼白、虛弱一些。那個人當時一直駐足在連着三幅一組的、可以劃分為印象派風格的海灘的油畫前,直到他們去往下一個作品區時,那人都沒有挪步。
“這是當然的了…”裡音歎了口,“雖然我也對這次的畫展很有興趣,但今天來主要還是因為叔叔他想要來…”
據裡音所說,她的叔叔鈴川有生實際上隻比她大六歲,他們之間的相處更接近兄妹那樣,所以當有生提出想要來這裡時,裡音忍不住心軟,幫忙瞞着家裡其他人,帶他從醫院裡偷偷離開——有生在一年前查出慢性腎衰竭,之後時不時就會因為身體問題去醫院小住一段時間。而調月奏水是他曾經很喜歡的一位天才畫家,可惜天妒英才,兩年前,當時年僅13歲的天才少女就不幸在外出旅遊時死于海難。
“久前輩看到調月老師信息介紹欄那裡她本人的照片了嗎?”裡音繼續在手機中調出那張照片的原版,還稚氣未脫的女孩星眸璀璨,挂着最明媚無邪的笑,“這張照片其實是五年前,叔叔在攝影棚打工時拍下的。”
當時17歲的有生就認識了10歲的奏水,被她尚且稚嫩卻充滿靈氣的作品俘獲,從那以來一直關注着她每一次創作和成長,直到兩年前她出事後僅留在網絡上一角不起眼的新聞,還未升起的新星就和那則報道一樣淹沒在海洋之中。
的确是令人噓唏不已的命運莫測。新一和柯南隻是聽着裡音的講述,陪她繼續在這裡搜尋有生的身影。
“啊!真的是叔叔!”繞了大半圈,裡音順着先一步發現的新一的所指,發現了那個看起來憔悴的人。她穿過人群呼喚,對方側身露出郁郁寡歡的臉,以及身前貨架上被做成微縮模型的海灘,裝點在其中的迷你燈帶時不時變換,讓畫中的清晨、黃昏、夜晚周而複始。
是奏水的那三幅畫。
“終于找到你了,一眨眼叔叔就不見了,要是出什麼事我可就慘了呢…”
裡音松了口氣,有生也柔聲道歉,他注意到跟在裡音身後的一大一小,禮節性開口疑問。
“這是是我們學校二年級的久前輩和他的弟弟柯南,剛才偶然碰到的。”
新一和柯南簡單和他自我介紹,對方的回應也平淡如水,顯然并不打算和他們有進一步的牽扯。
“既然鈴川你已經找到人,我和弟弟也差不多逛完這裡了,就不打擾你們繼續了。”一隻手提着購物筐,新一用另一隻手覆上柯南的發頂,向他們告辭。
聞言,裡音笑得腼腆:“不好意思,耽誤你們這麼久時間…”
“裡音姐姐不用在意!”面對曾經雪中送炭的她,擁有小孩子外表的柯南也願意用盡可能友善的态度去對待,他用鏡片後蔚藍的晴空笑眼如星,把最幹淨的明朗撒向眼前,“那麼回見啦!”
頭頂原本安分的手開始作亂,在柯南疑惑擡頭時又已經停止離開,小孩子眨巴着眼睛看着收回手的新一和裡音颔首告别後轉身,隻輕描淡寫地留下一聲:“走吧。”
他也跟着轉身,牽上那隻還垂落在大腿外側的手。
“等等小弟弟,”柯南聽到一直處于低落狀态的有生叫他,側身,那人正從口袋裡摸索着什麼,“這個送給你。”
隻有兵乓球一半大小的東西被抛擲而來,柯南用空着的手接住,是一顆包裝精緻的巧克力球。
“…謝謝。”
有生沒有任何解釋,目光已經重新回到貨架上展示用的微縮模型上。
堤無津川河沿上,在展館附近簡單吃過午晚飯的新一和柯南并排走在此時人煙稀少的堤壩上,照顧柯南還沒有徹底恢複如常的腿,他們把速度放得很慢。
“不過還真是奇怪的人呢。”捏着彩色包裝紙的兩翼,柯南把那顆巧克力球舉起來,遮住還很刺眼太陽,“最後突然丢給我一顆這個什麼的,完全不知道他這麼做的原因。”
“大概是因為奏水吧。”接過柯南的話,新一眼角微垂,他擁有他沒有的其他視角,“你最後道别的時候,留下的笑容和他拍的那張奏水的表情感覺很相似。”
“有嗎?”柯南完全沒有這種自覺,将信将疑地打開手機攝像頭,對着鏡頭試圖還原當時的樣子。
柯南的整幅五官都被靈活調動起來,新一才不由失笑,看着他放棄嘗試後難得吃癟的樣子。
把手機收好,也把巧克力球一起放下,柯南伸了個懶腰,順手把雙臂交叉在腦後,迎接拂面清風:“算了,這個原因也挺合理,不過說到他,你怎麼看起來不太開心?”
“…是有點在意啦。”柯南問得随意,新一微怔,整理着思緒開口,“對方當時才十歲對吧?完完全全還是小孩,而且你現在的外表也是小孩…”
“所以你覺得他也許有那方面的癖好?”猜不出新一緊鎖眉頭的理由,所以柯南才選擇直接問,但這個答案有些意料之外,他開始回憶起是否有什麼自己沒有注意到的。
“隻是疑心罷了,”新一搖頭,“如果不是他突兀地給了你巧克力,我也不會多想。”
“不過也隻是毫無證據的猜測而已,希望是我想歪了吧。”他補充。
就算新一解釋過緣由,他也完全沒有往這方面想過。柯南枕着雙臂,餘光悄悄爬上新一看着遠方的側臉。
一時間風聲也安靜下來,河水流淌路過他們身旁。
“哎,前面停的是警車吧?”
不遠處河岸邊的空地停駐着數輛黑白警車,包圍在那裡的倉庫周圍,身穿制服的警察進進出出,偵探們下意識加速靠近倉庫外的黃色警戒線。
守衛的警察他們見過幾次,是目暮十三的手下,簡單交涉後,他們被同意進入警戒線之後。
倉庫裡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正蹲在那裡,微胖的身軀擋不住他正對的焦屍。
“千葉警官,發生什麼事了嗎?”
不該出現的童聲吓了千葉進步一跳,他轉身,是目光正好奇越過他去看屍體的柯南和新一:“柯、柯南?!還有新田同學?!你們怎麼在這裡?!”
“路過看到這裡好像出了什麼事,就來看看了。”柯南解釋,不等千葉反應過來趕人,就已經轉而問起現場的情況。
屍體是這裡的管理員發現的,死者被利器割喉後,又被放火燒死。所幸并非所有證據都被燒毀,千葉他們從燃燒殘留下的指甲上提取到了指紋,現在正交由鑒證科鑒定中。
很快鑒定結果出來,看過報告的千葉臉色大變。
“怎麼了?”新一和柯南凝眸。
“這、這是那個連續強盜殺人犯的指紋,”千葉緊張地吞咽口水,“就是給今天婚禮的新娘家裡寄過恐吓信的那個犯人的指紋。”
等待結果期間他們從千葉那裡打聽到目暮他們今天去了某位被盯上的新娘的婚禮警衛,這裡的死者又身穿藏青色西服、打着白色領帶,還疑似是被盯上新娘的人殺害,也就是說,兇手很可能已經扮成參加婚宴的客人混進去了。
“婚禮在那裡舉行?!”
厲聲質問讓千葉把地址脫口而出,在他回神之前,一大一小相似的兩人已然沖出倉庫,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