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看到那個了啊…”柯南不覺蹙眉,新一手邊完全沒有傘或雨衣的蹤迹,離他們發現時津屍體夜過去有一個小時了,這期間新一就一直冒雨躲在無人島未知的林中,“怎麼不進去找我們?”
新一在他前發上揉過:“還不知道策劃這些的人把你們困在這座島上的目的,他又是否混在你們之中,冒然出現說不定會打草驚蛇。”
柯南清楚,所以剛才他才沒有叫上平次一起過來。
“所以你們這邊出事了?”
“嗯,”柯南點頭,“有一位叫時津的高中生偵探被人用鈍器殺死在密室裡,現在大家正在調查中…”
雨滴落闖過樹葉的層層遮掩,落進他們的衣領裡,讓人寒顫。
“看來沒時間在這裡慢慢講了,”新一把他更拉近自己身邊,“長話短說,總之我先把我這邊的情況大緻告訴你,然後你快點回去,也别讓「那個人」起疑心。”
在跟柯南分開後,新一跟小五郎他們一起前往那位導演所說的酒店裡登記入住,得到的回複卻是并沒有收到什麼節目組的聯絡,完全不知道關于電視台的事。小五郎随即聯系了沖野洋子幫忙打聽這件事,結果證實日賣電視台沒有所謂「偵探甲子園」的節目的企劃,也沒有叫「槌尾廣生」的導演。他們回到碼頭附近,小五郎帶着兩個女孩挨個尋訪,希望找到那艘柯南乘坐的船,或者知情者,新一提議分頭行動,但打聽的内容稍微和小五郎他們不一樣,靠打聽近幾天有沒有船大量搬運食物、被褥或者燃料去無人島,找到了往這座島運物資的那艘船。
那艘船的船長顯然從命令他這麼做的人那裡拿到了不菲報仇,但仍聲稱如果新一願意支付一點「小費」,他還是可以透露一星半點關于無人島的消息,甚至明日親自開船送新一去島上。新一才沒有耐心等到第二天,柯南和平次的手機完全聯系不上,唯一讓他略感安心的是自己沒有感受到不适,證明至少柯南還是安全的。但誰又能保證接下來不會發生什麼,所以新一從船長那裡拿到了無人島的坐标,還軟磨硬泡問他租下船隻,一刻不停地動身往島上趕,連小五郎都來不及通知。
“那個船長說,早上的時候也有一位金發的高中生打聽過這件事,還花了大價錢讓他把自己送來島上,你見到他了嗎?”常理來說,這個人應該可以從幕後黑手中排除出去。
“金發?你說白馬探?”他的确是早就到了島上,柯南明白了他是怎樣過來的。
“之前基德假扮的偵探?他也來了?”白天時新一也猜過其他還有誰會被邀請來,但因為白馬長期在英國倒是把他排除了。
一路上的航行還算順利,天完全黑下、周圍風浪逐漸加大時,新一終于看到了不大的小島,整座島漆黑一團,隻有旅館的燈隐約成為烏雲中漏下的一顆星光,為他指明柯南的所在。為了不被島上未知的某人注意到,新一特意降低速度,隻留下引擎和螺旋槳苟延殘喘的低喘,向無人島的另一側駛去。
然後他把船停靠在岸邊,徒步穿過逐漸被野生主宰的樹林和岩石,小心滞留在人類活動範圍的邊緣。
“你沒告訴叔叔他們坐标嗎?”聽完新一的簡單叙述,柯南沉思片刻,問。
“姑且設置了定時郵件,如果明天早上我還沒有回去,或者毛利偵探他們還沒能知道這裡的地址,就會收到我的郵件,”新一側目向别墅方向,“服部不是給和葉留了線索嗎?我想她應該可以找過來的。”
新一也考慮過直接告訴小五郎這件事,但一行人浩浩蕩蕩殺來的話目标實在太大,說不定逼急了那個人,反而會給柯南招緻危險,不如他先來探探情況。
“好了,把眼鏡給我吧。”新一蹲下,把柯南臉頰上的雨水抹去。
柯南乖乖照做,新一的指尖觸碰到他的皮膚,很涼。
“總之我會在這裡待機,你趕快回去吧,袖扣記得裝好。”新一把眼鏡戴好,熟練調整了幾下功能,“案件的具體情況你慢慢告訴我就行,還有接下來發生些什麼事,我都會用眼鏡聽着。”
說着他還拿出另一隻袖扣:“如果有什麼事我會用這邊的袖扣聯系你,你周圍沒有其他人的時候記得告訴我一聲。”
再不回去的确有可能被淋成落湯雞,平次甚至白馬也可能會找過來。柯南隻能别好手心的袖扣,臨走前還是不放心地回頭。
“一會兒我去找點毛毯和可以臨時擋雨的東西從窗扔給你,具體哪個房間我再聯系你。”他又補充道,“要是感冒了我可不照顧你。”
與冰冷的雨水對應的是流過全身的暖流,新一在暗色中挂上笑,絲毫聽不出抱怨地:“真是挺鐵石心腸呢,你。”
“對,所以你隻能自己多小心了。”
柯南擺過手,離開樹葉的遮蔽,雨水很快在他西裝外套上留下深色痕迹,他小跑回屋檐之下,搖搖地揚起下颚和唇角。
“我想不是哦!”
自己自信滿滿的推理被身後突然冒出的童音打斷,白馬回頭,站在小孩子身邊的陌生少年讓他忘記反問,狐疑地上下打量一番。
“就算能夠預測平次哥哥會打破玻璃,也不可能準确判斷他到底會打破四塊裡的哪一塊吧!”剛剛莫名其妙摘下眼鏡,又突然戴回去的柯南自顧自地說下去,沒有對突然出現的做出任何解釋,“而且就算平次哥哥再怎麼容易沖動,玻璃上被開了洞這種事還是會注意到哦。”
稍微從柯南那裡聽說一點的平次咽下打招呼的話,挨個瞪過一大一小抱怨柯南多餘的話。
不過能夠打到這個叫白馬的家夥的臉還是很痛快的。聽着白馬反應過來後繼續的辯解,平次哼笑一聲:“僅憑是他撬開倉庫的鎖就認定人也是他殺的,你該不會腦子裡有一個小偷就等于犯人的方程式吧?”
白馬啞然,接着認輸般攤手,向來疏遠的微笑像是在諷刺自己所犯的低級錯誤,因為某個好像還趁他不在偷偷盜用他身份的家夥。
“…這位是?”第一個問起新一的人是越水,在新一跟着柯南進來之時,她就不由自主往窗外的黑暗瞥過,回神時,那雙凜冽的眼正射過來,意味深長。
“他的介紹等會兒再說啦,你不想知道密室的手法是什麼嗎?”
小孩子上前一步,笑眯眯地,越水不禁滲出冷汗,她故作無事:“是什麼?”
“超級簡單的哦!”
柯南娓娓道來:首先,用來固定窗戶的螺絲全部用螺絲刀卸下來,整個窗戶拆下,接着把卸下來的螺絲用老虎鉗剪短,再将剪短後的螺絲重新擰到窗框上。變短後的螺絲無法固定窗戶,最後隻要在窗框邊上塗上膠水,到外面将窗戶粘回去離開就可以了。
隻是在他說出兇手名字之前,平次先一步制止了他,把矛頭對準甲谷,還拿出了自稱是在時津房中撿到的半截未回收的螺絲。
下意識去确認口袋裡螺絲數量的真兇被平次一個回馬槍抓個正着,錯愕不已,差點同樣被他騙到的柯南和新一對視一眼,不再言語,把這次的舞台放手交給這位血氣旺盛的大阪偵探。
這樣也好,有了有力的物證,也就不用擔心突然出現的新一會被潑髒水了,原本他是打算用她刻意隐藏的耳洞作為切入點,畢竟越水自稱校規十分嚴格,那麼那對耳洞就證明她至少現在根本就不是那個學校的學生,也不可能被邀請來參加偵探甲子園——除非她是策劃這一切的真兇。
果然,越水沒有過多反抗,坦率承認了自己的罪行。她早在兩年前就已經畢業,這次把平次他們召集來是為了徹底查明曾經解決那起薰衣草别墅密室殺人事件的高中生偵探到底是誰,因為她的好友就是因為他錯誤的推理才被警方長期盤問,最終自殺。
“沒錯,我當然打的是同歸于盡的注意了…”
越水平靜地,帶着嘲諷掃過已經臉色大變的槌尾和面露悔意的甲谷。準備入室行竊留下做過手腳的窗戶的槌尾,為了自己的面子堅持嘴硬錯誤推理的時津,明知那件案子是自殺卻為了所謂清譽一言不發的甲谷,以及作為偵探卻無法未好友沉冤昭雪的自己,她一個都沒打算放過。隻是…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是誰、怎麼來到這裡的了吧?”她的視線停留在在場唯二她沒打算卷進來的人的身上。
“隻是這家夥的監護人罷了。”新一自然而然地走到柯南身側,男孩正無奈地笑看過來,“作為監護人,不管是天涯海角,我都得完好地把他帶回去才行。”
他頓了頓:“當然,也會幫他把誤入禁地的人,一個不落地送出去。”
飄搖一夜的電閃雷鳴和落雨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停下,甲子園的日出來臨前,颠簸整夜的人們一同乘坐上那艘偷偷溜來這裡的船,沉默或聊過最後自由的隻言片語。
“沒想到會有你和柯南這兩個變數卷進來…”船艙外,海風把越水的短發撩起,露出打過耳洞的照片耳垂,她眺望着遠方,臉上的表情半是歉意,半是解脫,“否則,服部偵探那樣的人恐怕就此會因為我而永遠留在那裡了。”
“我想就算沒有我們,也一定會有人來救平次哥哥和你們的。”被新一托起在懷中,柯南笑得明媚,“因為平次哥哥有給别人留下線索的哦。”
“欸?”越水看向平次。
不提還好,提到這個平次反而有些不自信,支支吾吾地緊張地蹙眉看向航向的前方。
“和葉那家夥,到底有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呢…”他嘟囔着,有些嫉妒地瞥了眼幫柯南整理亂發的新一,“那邊可是昨晚就已經趕到了…”
“等不到她來,你着急了?”新一不由失笑,坐立不安的平次的别扭樣也不多見。
“怎、怎麼可能!”他激烈反駁,站得稍遠一點的白馬嫌棄地挪遠一步,“我才沒有在等她呢!我隻是…”
“噓,你們聽。”一直眺望着遠方地平線的柯南示意他噤聲,按下眼睛上的按鈕,“看來他們來了哦。”
遠燈穿透黑暗也帶來日出的朝霞,波光粼粼的水面被相向而行的兩艘船隻激起水花,也讓引擎的轟鳴糾葛在一起不分你我。
“…平次——!!!”
焦急又熟悉的呼喚讓呼嘯的一切都被靜音,平次看到他的青梅竹馬站在遠方的船頭,像經常會裝飾在那裡的女神雕塑,卻比她們更加鮮活。
他深呼吸,用盡全力喊出她的名字,旭日破海而出,在烈焰與溶金自由揮灑的廣袤天地之間,浪花熱烈地擁抱在一起。
“是笨蛋呢,這兩個人。”
“昂,真的是笨蛋呢。”
貼在一起的兩位看客小聲評價,明朗的笑聲不知是誰先發出,然後傳遞給對方,也傳遞給曾經也無所顧忌地揮灑過青春的越水七規。
難以忘懷的特别旅行落下帷幕,福爾摩斯擡眼确認過回來的人是誰後閉眼繼續假寐。
“水費單和……沒有郵票?”柯南把水道局的信封放下,翻看起那封不知道是誰直接放進他們郵箱的信,“這是、基德的标志!”
新一放下手裡的袋子,從冰箱邊快步走過來,兩個腦袋湊在一起:在信封背面的右下角,熟悉的小人像在那裡竊笑着。
給名偵探:
替我洗清嫌疑的謝禮——
就用一場不可思議的魔法課堂來回敬吧。
白鴿将會為你們指引前往魔女之家的方向,
在即将到來的滿月之夜。
月光也許會告訴你們秘密的答案。
怪盜基德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