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冷的直打哆嗦。

登錄之後，背景還是廣袤無垠的森林，卻已不是先前的那一座。

溫帶的闊葉林變成了寒帶的針葉林，灰蒙蒙的陰霾天空取代了蔚藍的萬裡無雲，代表生機的蟲鳴鳥叫沒有了，隻剩下無聲的死氣沉沉。

不論是環境的色調還是氣氛都充滿了陰郁，而過于真實的模拟，令衣着單薄的三人都有些吃不消。

導師的齊劉海女弟子通知訓練重開，原先還慶幸沒有被丢下，現在……精神空間裡時間的概念被淡化了，加上流速又特意減慢，李想不确定自己到底在冷風中站了多久。

“我們還要等多久？”

“閉嘴。”同樣等的不耐煩的田健呵斥。

和自以為幸運的未成年不同，他十分清楚，毫無背景又不是罕見血統還能被導師親自帶隊訓練，無非是還有利用的價值罷了。

“冷的受不了……诶～那是什麼？”李想正無聊的抱怨，一擡頭，正好看到天空垂下一道光柱，不偏不倚落在三人旁邊。

待光源消散，出現的是通導師和之前在庭院裡見過的卷發青年。

趙晨曦欣喜地跑上前，得到了和以往一樣的摸頭獎勵，然後，田健就看到她笑容僵在嘴角。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看着老師為不同的新人測定血統，趙晨曦不止一次在心裡豔羨。

她想當一名能施展絢麗元素的法師，而不是連預感都殘缺不全的夢見。苦于沒有血統支持，這個願望隻能深埋于心底，直至謝南星的出現。

對任何事物都冷漠的老師仿佛換了個人，從未見過他有如此多的情緒和表情，而那讨人厭的少年一句話更是讓她如墜冰窟。

[和那個怪獸女側面有點像，我第一眼都認錯了。]

像？

老師，我隻是替代品嗎？

“機會難得，我想留下。”壓下滿心的猜忌和不滿，趙晨曦用輕快的語氣說道，“反正隻是和三個新手一起訓練，我又不是候補生，不會有什麼危險。”

阿爾溫知道小徒弟的心思，也曾在第一時間就嘗試過勸解，她一句都沒有聽到心裡去，反而對别人随口說的東西堅信不疑。

性格本就敏感多疑，遭逢家庭變故後越法偏激，原本這兩年已有所轉變，隻可惜南星出現的不是時候……

[我倒是覺得你可以讓她留下。]

尤利卡的提議召來了阿爾溫的怒視。

[你還嫌不夠亂嗎？]

[别誤會，我的意思是，既然心結難解，不如讓她切身體驗一下什麼叫起點不同。]身為人類，尤利卡比神裔的阿爾溫更能理解他弟子真正的訴求。

高階物種對普通人屬于降維打擊，從出生就不同一條跑道上。

猶豫再三，阿爾溫決定試試尤利卡的建議。

也許，見識到血脈的差異，就不會再固執的追求超出自己能力範圍之外的東西。

解決了導師弟子的小麻煩，尤利卡舉目環視一周，明明感知到謝南星就在附近，卻什麼也看不到，十之八九是白夜設了結界。

這精神空間是他和阿爾溫、米蘭達三人合力所建，權限也最高。都什麼時候了還單獨訓練，搞的跟防賊似的有意思嗎？

阿爾溫将法杖往地上一杵，看不見的震蕩波向四周擴散，很快就遇到了不屬精神空間的物體。

找到了！

就在前面不遠，森林的更深處。

沒走幾步，就看到主動撤銷結界的白夜與一臉詫異的謝南星。

李想用手肘頂了頂旁邊的田健，“這次是本人了吧？”

田健沒有答話，仔細觀察後才點頭。

是她，但……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眼睛變亮了，人也精神了，不像原先死水般的沉寂，簡直是可以用煥發新生來形容。

多半是有什麼奇遇吧，真是讓人羨慕。不但血統好，就連老師也有人搶着當……

見她視線望過來，田健主動打招呼。

“之前你去哪兒了？我去迎候廳打聽到你的宿舍，居然就是分配給我和這小鬼的房間。”

“那個不是單間嗎？怎麼能住兩個人？”不怎麼會撒謊，謝南星隻能避重就輕的選擇性回答。

“就是就是，加塞一張床進去以後都沒落腳的地方了。”李想在一旁點頭附和。

要不是前台小姐姐說實在沒房了，他也不想和眼鏡男擠一個房間，多别扭，沒有一丁點的隐私空間。真是人命各有不同啊，我這邊要兩人擠一間，她卻可以舒舒服服的住小别院。

白夜審視的目光掃過趙晨曦和田健，将他們藏在内心深處的陰暗看得一清二楚，也對三人表明維持的客套嗤之以鼻。

[雖然成年了，但還缺乏社會常識和正常的人際交流，得讓她見識下什麼叫人性之惡，省得去了那邊沒幾天就變成标本。]

尤利卡秒懂，快速擊掌，将年輕人的視線都集中到自己身上。

“因為軌道再一次提速，我們臨時調整了訓練内容。這裡是北境之地，你們成長途中必不可少的重要的一環，也算是提前适應環境。”

“北境……寒霜要塞嗎？”早在抵達基地的當天，田健就從接引員口中打聽了不少關于異界的消息。

“根據返回者的報告，絕大部分的調查團成員都去過北境。不論加入的是民間組織還是國家機構，都免不了因為頻發的戰事而被抽調去支援。”因為性格和職業的緣故，尤利卡自願當任起了解說。交給另外兩個他不放心，一個純技術宅，一個脾氣古怪。

“喔……我讨厭寒冷的氣候。”李想連連搖頭。這種鬼地方，他才想不去。

“别抱怨了，沒聽他說嗎？因戰事抽調去的。不論你是加入潛行者的組織還是換了其他職業，都免不了要走這一遭。”田健對此倒沒什麼意見，提前适應蠻好的。随後他偏頭小聲問謝南星，打算選什麼職業。

“其實我也是嚴重偏科，天生就内定了德魯伊一類的職業。地淵血統在地表也不受歡迎，都不能正大光明的使用傳承。”謝南星試圖挽救一下岌岌可危的友誼，隻可惜妒忌之火一旦起了就再難澆滅下，她的種種辯解在田健看來隻是沾沾自喜的掩飾。

一旁的尤利卡暗自搖頭，小姑娘不懂人心，“天生”這個詞，也代表了與衆不同。

白夜說的一點也沒錯，是得給她好好上一課。就這心性，被出賣了都不知道叛徒是誰。

“看那兒！”

順着尤利卡的手指，三人目光聚攏到遠方的寒霜要塞。經過幾百年的擴建，已經是個媲美城市的龐大建築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