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幫我……阿萊克西亞……]
哭泣的精靈絕望地拉扯着自己的頭發,手指在裸露的皮膚上抓出一道道血痕。然後,鮮血迅速消散,皮膚光潔如新,不曾有半點傷痕。
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攔,本想攙扶導師的阿克萊西亞無法再前進分毫。
[我是異星人的秘密已經被他發現了……]精靈全身顫抖,表情惶恐。
他?
下級貴族出身的阿克萊西亞猶豫了。
白塔内有權限囚禁元素使又喜歡研究異星種的,隻有校長。
[現在隻有你能幫我……]
精靈扯下其中一隻耳環用力扔出,穿過無形屏障落在阿克萊西亞腳邊。
[将這個定位器帶出去,越遠越好,它能不耗費我自身的魔力發動傳送。看在我們師徒一場的份上,幫幫我!]
哭泣與祈求,是阿克萊西亞對導師菲謝爾最後的記憶。
哐啷——
米莉安手一松,投影水晶磕在地上,發出了好大的聲響,也将幹枯玫瑰的女團長從久遠的記憶中拉回。
“這怎麼可能?!他們看起來一點也不像,而且火之長是半精靈,那孩子除去膚色……”女法師急切的反駁戛然而止。
是了,膚色。
她幼時曾在要塞見過那位火之大魔導,除了極具魅惑的妖冶相貌,印象最深的就是布滿棕色皮膚的暗紅符文。
如果母親是人類,的确有概率會生出沒有尖耳的後代。
但米莉安無論如何也無法說服自己。那個如火一樣桀骜不馴的大魔導師會和人類女性生育後代,他看人類的眼神和蝼蟻并無區别。
“哈哈哈哈——”
阿克萊西亞突然大笑不止,顧及到黑岩領主還在場,米莉安欲言又止。
短暫的失态後,掌控競技場的女團長恢複冷靜。
“領主閣下又是怎麼确定的她就是火之長的子嗣?沒有确鑿的證據,我可沒法說服那些心懷鬼胎的家夥。畢竟,他們唯一的相似之處隻有膚色。”
黑岩領主沒有正面回答阿克萊西亞的問題,強調火之長閉關前再三叮囑要找到女兒,若有損傷後果自負就行色匆匆地離開了。
“團長,你這事你怎麼看?”
“大概率是真的。”
“诶?!”
米莉安原以為“找人”不過是黑岩領主尋求庇護的借口,沒想到團長居然信了,再結合昨夜那句“想起一位故人”……
“團長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内幕?”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的母親就是二十年前失蹤的元素使菲謝爾。”說是猜,阿克萊西亞早已認定。
“元素使菲謝爾?”米莉安訝然。
她隻是外層的學徒,還不夠格入塔。雖然沒見過元素使本人,但關于這一位的傳聞也不少,是數百年來的第一位返祖精靈。
“覺得過于普通?”
從副官的表情不難看出她的疑慮。
抛去容易讓人誤解為野蠻人的膚色,那孩子的長相着實過于平凡了。自己竟然能從這麼普通的五官看出與菲謝爾神似……
阿克萊西亞蹙眉,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米莉安坦言,她隻是有些不解,元素使的返祖精靈再加上火之長的半精靈,怎麼後代會長了一副人類的外表?
“對于熟識之人,那孩子和元素使的眉眼完全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
第一眼覺得熟悉,第二眼就立刻聯想到。簡直像是像施了某種暗示又或者預言術,精準的關聯到幾乎被遺忘的某人。
而一想到原本興旺的家族凋零到隻剩自己孤身一人,阿萊克西亞剛壓下的情緒再度充斥胸腔。
她從未對旁人提起過家族覆滅的原因——元素使菲謝爾的失蹤。大發雷霆的火之長将她的家族騎士團/派往危險的冰蓋搜索,不幸遭遇了數倍的北方聯軍。在援軍遲遲未到的情況下苦苦支撐了三天,最後還是全軍覆沒了。
父兄相繼戰死,幸存下來的人被帶到半獸人競技場,以殘酷的相互搏殺取樂。苦熬十年,好容易乘争奪大酋長之位引發的内亂逃回來,家中的親人早已因前線作戰不利,死于貴族之間的傾軋。
難怪那位看似脾氣火爆,卻冷漠到骨子裡的大魔導師會對菲謝爾的失蹤如此上心,隻怕她腹中當時便懷了他的子嗣。自己還傻乎乎的認為,是喜歡研究異星種的校長囚禁了她。
這位深居要塞的大魔導師閉關許太久,上一次公露面,還是八年前對抗亡靈的第三十七次防禦戰。否則,也不會把尋找子嗣這件事委托給……嗯?
捋了捋黑岩領主的過往,阿克萊西亞嘴角忍不住翹起來。
“原來如此……我總算明白為什麼火之長要收齊格這個廢物當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