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充斥着濃烈焦灼的氣味，每一次呼吸都會讓喉嚨都會感到不适。

伊桑正打算詢問隊伍中的法師，既然貴賓席上的嘉賓已宣布半精靈法師落敗，為何比賽仍未結束？

結果一回頭，隻見約爾蒂額頭布滿了汗珠，臉頰鼓脹，牙齒緊緊咬合，還未開口便被一旁的倫德捂住了嘴。

片刻之後，約爾蒂肩膀一松，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似剛從噩夢中掙脫。

倫德這才敢出聲問他出什麼事，剛才狀态很不對。

目光投向競技場内已被火焰完全包圍的謝南星，法師用還有些發虛的嗓音答複。

“競技場内的元素突然暴動，我因為職業的緣故……有些不适。”

豈止是不适，就連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經曆了不小的痛楚。不隻是約爾蒂，整個觀賽區的法系操控者都受到了或大或小的影響。

“難道魔法屏障失效了？”一直沉默的科瓦奇十分驚訝。

競技場内裝有能夠防止元素溢出的魔法裝置，否則觀衆們不可能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安然觀看法師之間的對決。

“魔法障壁并非萬能，超過施術者的位階就失效。法師之間的戰鬥也很簡單，根本不需要花裡胡哨的技巧，就是比誰的元素掌控力更強。”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約爾蒂努努嘴，暗指場地中還站着的兩位參賽者，“半精靈法師一開始布控風元素，為自己和同伴提供了風系輔助。不知道聊了什麼導緻薩滿小哥突然暴怒，然後場内的元素瞬間就被他轉換成了火元素。”

出于好奇，伊桑問道：“轉換元素難道很困難嗎？”

“并沒有說起來這麼容易。在非地域影響下，物質界中的元素都是和諧共存的。但如果是在某種或多種元素過于活躍以及占比很大的情況下，想要加強其他元素，就要花費更多的能量……”看同伴都一臉莫名，法師隻能替換為更簡單易懂的解釋，“假設，半精靈法師花了自身一半的魔力來強化場地内的風元素，薩滿小哥想要轉化為對自身更有利的火元素，就必須先壓制已有的風元素再提升火元素。如此一來，他最少得消耗半精靈法師的兩倍甚至更多的魔力。”

“诶～原來是這樣嗎……”伊桑頓時明白過來。

難怪之前曾看到的法師比試，沒有在酒館裡聽到吟遊詩人說的那麼激動人心。既沒有狂風暴雨、也沒有電閃雷鳴，就倆人站着幹瞪眼。

約爾蒂幹笑兩聲：“低階法師是比較愛賣弄，這個階段不同派系之間就算元素掌控力有差距，但憑借着個人技巧和道具依然還有翻盤的機會，所以不到最後一刻不會輕易認輸。中階以上就不同了，越強的法師，越不會輕易去做毫無勝算的事，有那時間進行無意義的耗損，不如想辦法逃跑，提升實力後争取下次勝過對方。”

“勝過？不是除掉嗎？我的意思是殺掉……”伊桑用手比了個劃脖子的動作。

幹嘛還要給對手再卷土重來的機會？

“學習魔法不僅耗費大量的金錢，還需要通過人際關系網絡來實現目标，這會使法師陷入複雜的利益糾葛之中。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是簡單的決鬥或者是複仇，也未必是由自己決定的。

就好比這競技場的幕後操控者，幹枯玫瑰的靠山是黑岩領主，而他的倚仗又是白塔的火之長。那些想要對付幹枯玫瑰的，得先考慮，到底值不值得為了某件事或人，得罪黑岩領主甚至是火之長。”

這下不止是伊桑，就連萊德也連連搖頭，表示成年人的世界和上流社會太複雜了。

一旁聽了許久的倫德沒忍住，小聲問法師在白塔歸屬哪一個派系？

約爾蒂再一次苦笑。

“像我這種依靠道具才能完成施法另類根本沒有被招攬的資格，不過是最外圍的學員，隻有使用圖書館的最低權限，連專屬導師都沒有，還談什麼派系。”

意外踩到同伴的痛處，倫德讪讪閉嘴。

而場地内僵持了有一會兒的對峙也有了新的變化。

尤伊娜試圖奪回對元素的掌控，然而她幾次嘗試都以失敗告終，被外表不起眼的蠻族少年牢牢把控着。

内心大駭的她這不由得重新審視對手。

小麥色的皮膚最為顯眼，讓人第一眼就聯想到南陸的蠻族。頭發和眼睛是近黑的褐與棕，在火焰的映襯下全染成深赤。

人類返祖為神裔，蠻族是由古代巨人退化，一個神性，一個純物。如此強的元素，不是人類或者混了血的蠻族能擁有。

隻有一個可能……

尤伊娜咧開嘴，為自己重新掌控到勝負的關鍵而慶幸。

“孟菲斯團長，即便是混亂的北境，有些規則也是不能打破的。”

阿萊克西亞半閉的眼眸閃過一道精光，孟菲斯是她的族姓，已經因火之長的遷怒而從古爾班王國除名。

她已不是貴族，這個“姓”僅隻是在正式場合中使用。來自白塔的半精靈此時提起，顯然是刻意的暗示。

“不知菲利斯大法師指的是什麼？”

“他的血統！”

阿萊克西亞側首望向一同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掩着嘴笑了起來。

“那一位的血統還輪不到你置喙。”黑岩領主臉拉得老長，沉着聲說道。

憑借着精靈優秀的視力，看清了說話之人的面容後，尤伊娜的嘴角又上揚了幾分。

火之長的諸多弟子裡，就數這一位資質最差。二十年來，白塔内部的質疑聲一直沒停過。

在失了黑岩城和火之長頻繁閉關的如今，早已沒了倚仗。要是能抓到他的把柄，聖菲亞導師想必會十分高興吧。

隻是……向來眼高于頂的他，為什麼要使用敬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