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松峰視線低垂,放在台上的手慢慢握成拳。
“大寶,爸爸先前進來時太匆忙,忘了提醒你。”他盯着千金,語帶深意:“老宅主卧的樟木箱子裡,有一張定期存折,是我瞞着你媽媽,攢的私房錢。沒有多少,但現在到期了。你取出來,應該能夠解決一些困難。”
千金舒了口氣,拍拍胸脯。“正好,我的花呗也到期了。”
萬松峰眼睛一瞪,管錢的職業病就發作了。“讓你不要超前消費,就是不聽!你看我出去不揍你的!”
“好啊,我等着。”
爺倆的溫馨會面在突發的較勁中戛然而止。
我等着你出來,一家團聚。
站在監獄側門外,千金默念。
“千金,你在這裡幹什麼?”
熟悉的嗓音不期然從背後傳來,千金的臉色就像天氣一樣,瞬間晴轉多雲,暗啐晦氣。
“跟你一樣啊。”千金轉身笑言:“沐小姐,好巧。”
沐依依身着一身警服,長發紮成馬尾,妝容清淡端莊,跟平時的甜辣風格判若兩人。
但神情裡對她的惡意,仍然不減。“我來是辦正事。你……不會是犯了事吧?”
千金詫異地看了圈站在她身邊的數名警務人員,視線回到她臉上。“我覺得你來對了,正好跟專業人士好好學學法律。”
沐依依愣了下,反應過來,臉色慢慢漲紅。“我當然知道罪犯伏法的順序,這不是考考你嗎?”
“那你很懂法,非常可‘铐’,來對了。”
千金應答如流,且表情特别真誠。
即便所有人都聽出了她話裡的諷刺意味,也無法辯駁。
同時也意識到,這兩位似敵非友。
沐小姐看似嚣張,但從頭腦到口齒都被千小姐碾壓,再說下去,指不定會惱羞成怒。
站在最前面的一把手敏銳機警,早趁着兩人拌嘴的功夫,悄悄跟後面激動得五官亂飛的年輕女警打聽了情況。
兩人背景不詳,似乎各有來頭,都得罪不起。--約等于沒說。
“沐小姐,我代表第一監獄感謝你今天的辛苦工作。你的車在哪裡?我送你過去。”
一把手走到兩人中間,笑得不偏不倚。
沐依依看了眼他,視線掃過大家的制服和千金的日常衣裝,繼續施展魔法。“方獄長,有人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跑到司法單位幹壞事。雖然是我的朋友,但我也不能偏袒。”
??
方獄長跟二把手交換了個眼神。
這位形象大使,腦子似乎不太好使。
“呵呵,是的。作為朋友,依依說出這樣的話,我毫不意外。”
千金朝二人點點頭,“抱歉領導,耽誤大家時間了。”
“等等!話不說清楚,不許走!你們攔住她!”
沐依依跨步攔住千金,不依不饒地去扯她手中的袋子。
這是平時支使人慣了,把警察同志當成自家打手了?
千金無奈歎氣:“沐大小姐,我真的是跟你一樣在辦正事。而且,這事要保密。你任性也要看場合吧?”
沐依依眨眨眼,終于意識到了點兒什麼,抿了抿嘴,看她的眼神多了些探究。
這個女人變了,好像不想活了似的,不僅不再對她忍氣吞聲,還各種陰陽怪氣,讓她難堪。
剛才袋子裡的蛋糕摔爛在地上的瞬間,她甚至感覺到了殺意。
但這個女人無依無靠的,再嚣張也不過諷刺她幾句,等她跟許哥哥告一狀,人就老實了。
“唉,許總布置的任務,好不容易完成,沒想到被攔路狗毀了。我該怎麼解釋呢?”
千金蹲身下去,想把蛋糕撿起,卻無從下手。
“沒法吃了,放那吧,等下我讓保潔來收拾。”
站在後面的小女警憋不住了,急急走到她面前,眼睛裡閃着星星。
千金擡臉沖她感激地笑笑,又惆怅地垂眼。“不帶回去,更沒法交差了。要怪就怪我實力不足,不像有的女演員,敢踩在老闆頭上作威作福。”
沐依依難得被同性茶到,但懾于許骁,一時不敢再發作,隻憋着氣,看向不遠處等着自己的助理。
後者會意,悄悄拍了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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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最終還是把蛋糕收拾好帶回了家。
進了門,站在玄關處發了會兒呆,然後連鞋也沒換,主燈也不開,走到客廳,坐到沙發上繼續發呆。
幾分鐘後,她打開茶幾上的包裝袋,看着面目全非的兩坨蛋糕,悲從中來,撇了撇嘴,就拉長了聲調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