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很棒了。證明許總有眼無珠，我少了一個勁敵。”

韓濯塵發出愉悅的笑聲，迅速捉住千金手腕，拿帕子給她擦手。

“髒死了！你快撒手！”千金發出尖銳爆鳴。

沒有演技，全是潔癖。

剛才為吓退那倆狗熊，她可是徒手抓了狗屎的。

雖然隔着一次性手套，也是夠味兒的。

“不髒。你為了救我，如此豁得出去，我隻覺得榮幸之至、不勝感激。”韓濯塵深深地注視着她，“我知道中國有一種茶，叫鴨屎香。乍聽名字覺得很臭，其實特别香。正如狗屎，它--”

“打住打住！”千金受不了地叫停：“您知道得太多了。有沒有可能，那種茶的學名叫鳳凰單叢，好聽又高貴。”

“真的嗎？”韓濯塵眼睛越發亮了，裡頭盈滿崇慕。“就像你一樣，又美又香又貴重。缪斯，你真的是才高八鬥、學富五車。”

他邊說話，邊慢慢低頭。

竟想去親她的手心。

啪的一聲，是千金響亮的耳光聲。

沒敢打他臉，拍在了他喉嚨處。

邦硬！

千金嚴重懷疑他剛才面對猛男的嬌羞無措是裝的。

當然，她也順坡下了個驢。

借機作出因熱搜而被線下騷擾的姿态，試探出許骁對她的确有三分擔憂，外加從前沒有的半分顧忌，所以處理了那兩隻狗熊，又悄悄地撤走了監視她的人。

許骁過于自信，以為她不知道。

可是誰被盯着後背，心裡不發毛呢？

“韓總，感謝應該用行動表示，比如給我轉個百八十萬。您這口頭誇獎不僅沒誠意，還涉嫌侮辱人。我真有那麼金貴，就不會在這個圈子裡摸爬滾打、任人拿捏了。”

她仰臉看着韓濯塵，語帶自嘲，眼中水波微閃，堅韌中透出破碎，令人動容。

韓濯塵靜睇她，一時無言。

表面上柔軟嬌美的女孩子，心防卻又厚又堅實，好像是用最堅硬的建築材料築就。

得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罪啊！

“抱歉，是我的疏失。二十歲遇見你時，是我最後一天在國内。那天在影視城遇見你，是我十年間第一次回國。我總想着要功成名就才好見你，卻沒想到，你會遭受如此磋磨……”

“噓……不許哭！”

千金瞄到不遠處的公交車上呼啦啦下來的一群人，趕緊扯扯口罩和帽檐，往一旁的窄巷走。

那些都是在二環至四環的繁華區工作的年輕人，網上沖浪先鋒，視力堪比狗仔，自己這招黑體質，可不能被他們盯上。

韓濯塵反應也挺快，三兩步跟上她，戴上口罩和墨鏡，順利撞上她的背。

千金悶哼：“韓總，我不用您轉賬了，您快走吧！”

這莽夫，等下如果真碰上幾個粉絲或黑粉，能把她踩踏了。

“抱歉，我待會兒多轉你百八十萬。”

韓濯塵手忙腳亂，“我承認，在調查你。但我隻是想幫你，絕對沒有惡意。”

千金沉默。

巷子是死胡同，烏洞洞的，看不清她的表情。

韓濯塵正想去扳她的肩，她卻先一步擡手，似乎打算用自己的手機電筒閃瞎韓總的寶石眼。

“韓總您看，前面的牆砌死了。”千金指着死路，抿唇一笑：“可是我偏偏隻有這一條出路，該怎麼辦？”

韓濯塵頓了頓，“你可以踩着我的肩膀躍過去。”

“是個好主意。”千金點點頭，“可是萬一我沒踩穩，摔成半身不遂；或者雖然飛躍了過去，卻無法安全着陸，最終一命嗚呼呢？”

韓濯塵皺眉，“缪斯，何必這樣詛咒自己？”

“因為我相信人定勝天。”千金不置可否：“韓總查到的資料裡，應該有一些關于我的玄學猜測吧？什麼命格過硬、天煞孤星之類的。我要是信那些，早郁悶到吐血了。”

韓濯塵笑了：“我知道。殘酷的現實都不能讓你低頭，更何況是那些虛無。”

他看了眼高牆，“所以你有什麼更好的提議？”

“有很多。比如，您找人把牆炸了；或者，您在這裡建一座橋，助我如履平地。但這樣的話，您就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韓濯塵沉思了片刻，“缪斯，這麼多年，你還是容易對别人心軟。你完全可以不顧慮我的。你怎麼就覺得，我不會為你拼出所有？”

“我何德何能？”千金呵了聲：“人性多變，因勢而行。比起韓總為我豁出身家性命，我倒甯願相信，您受了我這個惡毒但美豔的女配的蠱惑，短時間内對我言聽計從。”

韓濯塵緩了兩秒，眨了眨眼，“關于這點，我想我正在身體力行。可能千小姐最近和許總走得近，被他影響，看得沒那麼真切。”

美麗又聰慧的貓兒，扒開重重防備，願意試着信賴他。

不信他會付出所有，又擔心他留有餘地又帶着揣測意味的幫忙對她更不利，隻需要他被動地打個配合。

有何不可呢？

巷口忽地蹿進幾道黑影，伴随着貓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