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小姐真是……品味殊異。”
淩清澗一身得體的米白西裝,一如白日那般肩寬腿長。
隻是褪去了警服,威壓感不那麼強烈。
原本冷硬寒肅的氣質與衣服略顯輕浮的淺淡顔色中和,卻是意外的和諧,給人以恰到好處的可親近感。
千金便自然而然地走近他,“淩先生的品味倒是很好,讓人感動哭了。”
淩清澗打量着她的粉色系妝容,笑了笑:“若不是知道粉色顯眼腫,我還以為千小姐真哭過。”
“那希望淩先生今晚發揮紳士風度,讓我開開心心的。”
千金彎唇,眼皮還緊繃着。
下午做妝造時,淩清澗給她發來消息,說父親的紙質卷宗沒有找到。
他給出的原因是早年保管不規範,卷宗黴爛腐朽了絕大部分。
加上辦公地點搬遷數次,又遺失了一小部分。
兩方一合,可不就找不到了。
并且那時電子辦案系統還沒出現,也沒有電子記錄可查。
千金一時失落至極,好不容易在眼明心細的妝造團隊面前隐下情緒,憋得難受,林肅就來告訴她許狗臨時放她鴿子的消息。
瞌睡趕上枕頭,她當場就放肆哭了一場,哭完順便考驗了一下妝造團隊,讓她們替她撸一個完美的粉色系妝容。
視覺效果當然不盡完美,但達到了她想要的部分效果。
許狗因為那麼一絲半點歉意,今晚應該不會對她多有管束。
至于這位淩先生……
“工作之外,我也想消閑一些。千小姐跟我多相處之後就知道,我其實很佛系的。”
他的眼神很是善解人意,且真誠滿滿。
仿佛她就算在這裡放火,他也會作證是意外失火。
千金眸光微閃,“原本以為淩隊長擅長傳統刑偵,沒想到還深谙犯罪心理學。我也希望你現身之處,少發現犯罪,多助人為樂。”
淩清澗眉頭隆起,忍不住邁近一步。“事緩則圓,千小姐應該懂得這個道理吧?”
萬松峰的卷宗難覓,與其說是意外遺失,他更相信是有人從中作梗。
他都能猜到,千金更會如是判斷。
然後改變計劃,做出一些意圖引蛇出洞卻可能打草驚蛇的行為。
“我知道,慢慢地打磨,總能把我的墳茔修得圓合。”千金一擡手,鍊條包差點沒掄到淩清澗臉上。
“喲,你要死了?本小姐厚道,倒是可以給你送上一船白菊。”
火紅的法拉利張揚而至,尖利的刹車聲蓋不過侯玉砌嗓音裡的刻薄。
她一身鮮紅的裹胸魚尾裙,配上大氣的五官和冷豔的妝容,倒是能壓得住場面。
便繼續以勢壓人,“打扮成這樣,是打算勾搭哪個老男人?”
“勾引你爹啊,好做你小媽。不然怎麼讓你盡燒紙磕頭的孝心?”
千金抱臂哂笑,根本沒在怕。
“你個小狐狸--”
侯玉砌怒意乍現,便被丈夫按下直戳對方腦門子的長指,提醒般輕咳。
她環顧了下,收起情緒。“來者是客。今晚侯氏年慶,哪怕是條流浪狗,隻要它不亂叫亂咬人,我們也會好好招待。更何況千小姐是家養的,哦不,家鄉的呢。”
“姐,你别這麼說。千小姐她其實沒那麼差勁……”
一旁的侯玉琢弱弱地扯了扯她姐姐的袖子。
同時暗惱,自己堂堂一名維護正義、正氣凜然的人民警察,竟然對兩位姐姐如此畏懼!
不過兩位姐姐也算給侯警官面子。
一個轉身走開,去迎沐家的女賓客;
一個目光轉到她姐夫臉上,怪聲怪氣道:“真是羨慕侯大小姐,心胸那般狹窄,卻有如此包容她的伴侶。拿金子都不換。”
“千小姐,與其羨慕别人的福氣,不如檢讨一下自己的言行。家中長輩常說,福薄之人通常是刻薄之人。你怎麼看?”
沐依依一身粉紫色的蓬蓬裙,挽着侯玉砌的手走近,垂着眼皮看她,下巴都快擡到侯家老宅的門匾上去。
“沐小姐和千小姐都是名人,又是老鄉,理應為山海帶來正面效應。尤其是在本土企業代表的主場。沐小姐,你怎麼看?”
淩清澗緩緩走到幾人中間,溫和提醒。
但覺得他溫和的,可能隻有千金一人。
沐依依收回傲氣的下巴,看了眼侯玉砌。
後者略快地眨眨眼,“依依如今是家喻戶曉的大明星,自然要反哺家鄉。對了,她不是才捐了五百萬,為公安部門的打拐工作盡一份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