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剛蒙蒙亮,姜應啼才剛躺下不久,就被院中一陣嘈雜的哐當聲吵醒。
她睡眼惺忪地推開窗,映入眼簾一群陌生的黑衣人正井然有序地往裡搬東西,廂房口門小進進出出難免會發生碰撞。
一陣涼風襲來,姜應啼一下子清醒了。
這都是些什麼人!
她沖出去展開雙臂擋在那件金絲楠木鑲嵌靈石的靠椅前,兩名黑衣人腳步一頓。
“你們是什麼人?”
“是如何進來的?”
黑衣人垂眼不答,搬着東西繞過她徑直走向側廂房。
姜應啼回首,臉色發白凝視着那處廂房,想到什麼,她拳頭緊握,轉身走了。
屋内,無情收回視線,側頭試探性地問,“尊上,那位碧波宗的姑娘似乎生氣了。”
姬乘淵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處鑲繡着銀絲流雲紋,姿态散漫地靠着榻,嗓音漫不經心,“不必管她。”
“是。”無情心下了然了尊上對那位的态度,大概又和從前一樣逗弄獵物的心态。
姜應啼站在後山入口。
那條她帶着姬乘淵進來的小道,碧波的立山之本最堅固不摧的護山大陣被青色火焰燃燒出一個大缺口。
缺口處灼灼火焰持續燃燒,阻止大陣結界的自我修複,留下一個可供五人經過的通道。
姜應啼雙目緊緊凝視着眼前這一幕,攥緊雙拳,眼神如刀,恨不得生剜了那罪魁禍首。
血液蹭蹭地往腦袋上湧,她氣勢沖沖地疾步上山,但站到了側廂房前,她卻突然刹住腳步,像是被一盤涼水潑過,冷靜了下來。
她伸手敲了敲門,門内應聲傳出一聲沙啞的“進”。
姜應啼壓着一股怒火,推門而入。
姬乘淵背着光靠在椅背,一雙大長腿随意交疊着,半張臉隐在黑暗中模糊不清,暴露在光下那半張容顔俊美,妖冶魅惑,餘光看見她進來,上挑的眼眸漫不經心地朝她一瞥。
姬乘淵:“有事?”
姜應啼内心冷嗤一聲:明知故問。
樸實無華的廂房此刻煥然一新,看着這個金碧輝煌的内室,琳琅滿目的高階器具裝飾點綴其中,腦袋大的夜明珠在頭頂熠熠生輝,完全看不出一絲身處碧波的痕迹,似乎置身于什麼靡麗豪華大殿堂。
她環視一周,面上帶着愠怒,“大人您随意破壞我們碧波的陣法,這是将我們至于危險之地,萬一有什麼居心不良的人見縫插針進到我們碧波,那我們碧波防不及防。”
“本……我在這誰敢進來,”姬乘淵不以為意,擺手讓衆人退下去,待他們離開後他招手收回蓮火,蓮火一消失陣法迅速凝結恢複原樣,“現在好了,你的寶貝罩子又恢複了。”
一副輕飄飄的态度。
姜應啼眼珠子轉也不轉盯着他要笑不笑的唇角,一股子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深呼一口氣,憤憤然扭頭出門了。
她立定在院子裡。
姜應啼咬着後槽牙,心裡憋着一股子氣,滿腔怒火無處發洩,這時,玉玦嗡鳴一聲,師妹傳信來了。
——師姐,王勉上山了。
姜應啼手指收緊,攥緊了玉玦,她緩緩擡起頭,嘴角挂上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出氣的人來了。
*
曾尋真和派門裡的一衆師兄弟埋伏在碧波宗外,他緊鎖眉頭,看了看蹲在草堆裡嚴正以待的師弟們,視線定格在最前方一身不打眼的灰袍身材魁梧的男人上,他走上前,“師兄,我們赤宏所有的精英弟子都在這裡了,派裡隻留了幾個剛入門的小弟子留守會不會……”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出口,他始終覺得這個決定太過草率,也實在失了修仙人的道義。
曲聰目不斜視,綠幽幽的目光眺望着碧波宗靈氣充裕的地界,他睨了一眼自己這個過分膽小謹慎的師弟,“不必擔心,”再回首看向赤宏派的各位精英,語氣勝券在握,“王勉已經上山了,我們隻待他找到碧波宗陣法陣眼,關閉大陣,就能一舉攻破碧波,碧波如今早已不是什麼三大宗門了,落魄潦倒還白白占領者太橫上遊的好位置。”
一個弟子提出質疑,“可是師兄現在碧波已經被我們逼的家徒四壁,窮困潦倒了,還有攻下的必要嗎?”
“笨死了。”曲聰給了他一個暴栗,“太衡山靈脈上遊隻有青雲,太初,碧波三宗,青雲太初勢力霸道碰不得,可這碧波一門全是醫修不說,現在窮的連法器都拿出來當了,俗話說破船還有三千釘,碧波是沒錢了,但它有碧波這個底蘊悠長的宗門牌匾,還有這個靈氣充裕的地盤啊,我們要在這裡修煉,豈不是日行千裡!”
曲聰難以掩飾胸中激蕩。
他承諾道:“若我們此次攻下了碧波,所有資源靈石皆與各位師弟共享。”
想想以後每天能在靈力這麼充裕的地方修煉,埋伏的師弟們眼睛閃爍着興奮的光芒,雙頰泛紅。
看到曲聰的十拿九穩樣子,曾尋真隻好将滿腹擔心的話吞回肚子裡,他沉默地蹲回自己的位置等待,看着激動緊張的衆人,内心深處總有種惶惶不安之感。
這廂,王勉坐到了碧波正殿處。
這裡青山環繞,景色宜人,充盈的靈氣似乎讓他每一個毛孔都打開了,通體舒暢。
粟欣端來一個裝着茶杯的托盤,淺綠色的茶水從細小的茶壺中倒出,清香撲鼻,她将茶盞往前一推,擡手,“公子請用茶。”
“哦,”王勉回過神來,他唇角綻出一抹笑,看向粟欣的目光柔情似水,“多謝粟姑娘。”
接過茶,噙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