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止住話頭。
氣氛詭異凝滞。
姜應啼秀眉輕皺,吞下了剩下的話。
……他又想搞什麼幺蛾子。
姬乘淵不說話,卻也不讓她走,每每姜應啼準備挪動腳步時他都會立馬察覺到并且斜來警告的冷眼。
他一會颦眉,一會側首打量她,垂首頓足,似乎在糾結些什麼。
感受到他不懷好意的眼神,姜應啼的眉間越皺越深,就在她的耐心徹底告罄前,一道男聲驟然出聲。
“我要吃酸梅。”
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終于落下,姜應啼眨了眨眼,沒有絲毫意外。
姜應啼悄然松了一口氣。
渾身緊繃的肌肉放松下來。
幸好隻是酸梅,要是這時候突發奇想的要吃什麼東海的深海藤壺,草原的神戶牛肉她可沒那個精力去弄了。
姜應啼在空間囊裡摸索了兩下,翻出來一個油紙包裹的小罐子,解開紮在瓶口的草繩,裡面是一個個圓潤泛着光澤的黑梅。
姜應啼往前遞了遞,“諾。”
姬乘淵低頭,看着眼前的梅子他眸中飛速劃過一抹詫異,他也沒有想到他随便說出口的一個借口她竟然真的能像變法術一樣變出來。
是心有靈犀嗎?亦或是她早有圖謀。
姬乘淵低眼看,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陰影。
要換做平常這種不是出于大廚之手來路不明的食物他斷然不會入口的,但是……
……姬乘淵淡淡地撩起眼皮看了眼對面的少女,少女烏發及腰,體态纖細,一手舉着罐子,示意着他吃,一雙滿含期待的眼睛亮如繁星。
片刻,姬乘淵修長如玉的手指撚起一顆梅子,推入殷紅的唇瓣中。
咬一口梅子,曬制得不完全的果肉溢出甜水,汁水四溢,清甜的果香霎時充斥着整個口腔。
再往裡咬,靠近果核的部位更酸,更加可口,這股他不太熟悉的酸酸甜甜的味道将胸腔中的惡心郁氣一掃而空。
姬乘淵微微睜大眼睛,“這是什麼?”
“酸梅啊?”姜應啼往罐子裡看了一眼。
是平常的梅子沒錯啊。
姬乘淵道:“我平日裡吃的酸梅都是飽滿圓潤,沒有這樣皺皺巴巴滋味奇怪的。”
姜應啼:……
她被姬乘淵貧瘠的生活常識氣笑了,“你吃的那是直接從樹上摘下來的梅子,我這是梅子制品,晾曬腌制過的,這種小零嘴更能解膩清口。”
“零嘴?”姬乘淵語氣不悅,停止了咀嚼,他忽然覺得嘴巴裡的東西也沒那麼好吃了,這種東西顯然與他高大威猛的妖尊形象不符。
他吐出果核,将裝着梅子的罐子推了回去,“這是小孩才會吃的東西。”
姜應啼神色一愣。
姜應啼不懂了,他方才還是豔陽天呢,怎麼此刻忽然又像是陰雨天打雷似的,愁雲滿面。
明明很想吃,卻要因為了那點不足道的面子所拒絕。
姜應啼也沒勉強他,隻是收回罐子時順口道:“這世界上哪有食物天生分成什麼該給孩子吃什麼該給女人吃什麼該給男人吃,不過是後人強加在食物上的名頭罷了,人生短短百來年,自是想吃什麼吃什麼,暢快的活着。”
聽聞這話,姬乘淵卻突然看向她,反駁道:“我這種境界可不止百年,且将來也必然會飛升的。”
姜應啼:……
我是多餘說這一嘴。
被他梗住後,她徹底禁聲斂眉,安靜如雞站在一邊,已然決計不會再多說一句了。
臨近夜晚山上的氣溫慢慢降低下來,有了一些涼意。
姜應啼緊了緊領口,心裡嘀咕着還要什麼時候才能放她回去。
少女身上的青衣将她的身軀裹挾得更加消瘦,許是年歲還小,即使清瘦雙頰還是帶着微鼓的嬰兒肥,她乖巧地垂首等待,安靜地站在徐風中的時候像一個精美的瓷娃娃。
看到這幅場景,姬乘淵愣了一下,神色不自然地閃了閃,他不吃梅子就這樣讓她傷心嗎?
他抿了抿唇,片刻後,他斂着眉問:“梅子在哪?”
他側過頭,令人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手掌不容置疑地伸出來,吐出兩個字,“給我。”
姜應啼不懂這一位在短短的時間中怎麼又想通了,她隻知道終于可以回去了,忙不疊将小罐子四平八穩地放上到姬乘淵手心。
放上去時,姜應啼情不自禁多看了他的手掌一眼,兀然發覺姬乘淵的手掌很大,她一手才能拿住的罐子到了他手上竟然隻在手掌中心占了一小塊地方。
“走吧。”姬乘淵捏着罐子放進儲蓄空間,率先擡步走在前面。
“哦。”見他終于能回去了姜應啼趕緊快跑兩步跟在他後面。
姜應啼亦步亦趨地走着,在他身後幾步外解氣般的跺腳踩前面之人的影子,狠狠踩一腳他的頭頂,有踩上一腳腰。
姬乘淵突然停下腳步,目光中帶着審視。
姜應啼渾身一僵,一隻腳還頓在半空,讪笑着問,“怎麼了?”
姬乘淵擰起眉頭,她怎麼走的這麼慢,沒兩步就甩在了身後。
他回首,語調低沉,“還不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