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出來的工夫,就花在派誰救災、派誰調度、哪個是油水肥差、哪個是陷阱容易丢官——思考、争奪、買賣這些項目上。
如果部門之間沒有分出什麼派系,或者派系之間很和諧,那就把閑出來的工夫用在唠嗑上。說一說哪個隔壁司的不知名同僚找外室被老婆發現了、哪個被花樓裡的清倌纏住去單位鬧、清倌他們樓裡的酒水好不好喝,諸如此類。
謝複過去找丞相的時候,他們辦公室剛剛飯後午休時間,同僚們就湊在一起,一邊飲茶消食,一邊閑聊這些東家長西家短的消息。
謝複:朕懂。
這就是「污染他的清名」環節必備的設置。
沒有同事們唠嗑,哪來什麼清名和污名。
不過這群人似乎還沒有聊到丞相夜宿宮中的事,大概徹夜加班不算什麼話題。更加不是每天等着下值後去喝酒聽曲的朝廷打工人會喜歡的話題。
于是謝複熱心地給他們深化談資、附增價值。
當着人面,謝複朝丞相招手:“愛卿昨夜辛苦,來,去朕那裡歇個午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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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得昏昏的室内,一點涼風,兩處細燭。
謝複大馬金刀坐在方圍椅上,朝丞相揚揚下巴示意床榻位置:“你睡你的,朕剛起,還不睏。”
丞相:“……”微臣在意的是這個嗎。
他猶豫着把手放在衣服上,還是放下手,赧然道:“微臣失儀。”
謝複摸着果盤裡的點心,低聲哄道:“你脫你的,朕坐一會兒就走。”這人壞笑着看丞相面上露出不得勁的樣子,又收起笑意擺個嚴肅臉,“脫衣服,上去躺着,這是旨意。”
修長的指尖挑開腰帶,又落在衣襟上。
手指的主人猶豫着解開衣扣,看一眼屋舍主人,見君王未有不豫之色,才背過身将外衫解下來擱在一旁。
他彎腰将鞋襪脫了,換上宮室裡的軟鞋,又告罪走到屏風後淨水洗漱,才穿着中衣回到榻旁。
謝複給他算了算時辰。
“昨天,咱們是到今日的醜時才睡,愛卿寅時又起,也太辛苦,這又沒有什麼事,你就好好補一覺,不睡夠五個時辰不許起來。”
丞相抿唇道謝:“陛下關愛。”
他坐到床榻上,解開頭發笑道,“若要這樣正經睡五個時辰,微臣該先沐浴一番。”
謝複彎了彎眼。“你要沐浴也有水,朕就陪你沐浴一會兒。”
“……”素來過得還算精細的丞相被君王說得一默,無奈道,“是有些睏,臣就顧不得把這鋪蓋軟枕睡髒了,起來再沐浴。”
他到底不好意思當着君王的面橫躺,于是靠在床頭簾子架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皇帝說話。
謝複一邊打量他輕薄衣衫下的身材,一邊也有一搭沒一搭地找話閑聊。
看不出來,清流砥柱脫了衣服,倒是有些火辣的意思。腰是腰、臀是臀、胸是胸的。
難怪原劇情裡熬心熬骨那麼折騰,也不過是消瘦了一些頭臉,身子還是十分叫昏君垂涎。
謝複起身走到床邊,把他往榻上一摁。
“安心躺下就是,不必拘禮。”
脫去官服更顯年輕的丞相突然被君王上手,紅了面龐,他低聲應過拉起蓋被,把自己的長手長腳遮進去。
有被子擋着,這清流砥柱才自在些,又陪君王說了幾句閑話。
謝複也就着他那張臉吃了些糕點墊肚子,聽他從天南海北的風土人情聊去秀麗多姿的自然景色。
還以為是個忍辱負重的丞相,不想是這樣讓人如沐春風的款。
知情識趣,不由心下越發偏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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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間一不小心被君王哄睡着的丞相到傍晚才醒來,看着窗外晨夜難分的天色,不由十分慚愧惶恐,他清理幹淨自己,先去謝複處謝恩,又趕回衙門辦公。
謝複看他睡得臉色紅紅,卻也養足精神容光多姿,笑了笑,賜下一盞清茶,揮手放他自便。
等星鬥升起,他吃過晚飯,帶着夜宵,再度探班。
——朕,帶着學了一下午的昏君指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