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續接着道:“他們都想讓我死,我爹也想讓我死,那為什麼死的不是我呢?”
“誰告訴你衛伯伯想讓你死的?你是不是聽誰亂說話了?”秦以慈有些詫異。
從她的角度完全可以看到衛老爺子對衛續的疼愛,關注,怎麼會希望他死呢?
衛續垂下眸子,被眼淚沾濕的長睫掃在眼下有些癢又有些濕。
“他親口說的。”
親口說的?!
秦以慈又被驚得說不出話,還沒等她問清楚緣由便見衛續直起身子來将手掐在自己脖子上向她比劃:“就是這樣,他掐住我對我說:為什麼死的不是你,為什麼死的不是你,為什麼不能讓阿元活下來!”
衛續咳了幾聲,靠在床邊沒有再說話。
整個人濕漉漉的,讓秦以慈想起了兒時在牆角見到的一隻白色小狗。
“衛續,你父親很愛你的。”秦以慈輕輕撫上了衛續的側臉,他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半晌,秦以慈噗了一聲笑出了聲。
衛續遲鈍地眨眨眼,“你笑什麼?我死很好笑嗎?”
秦以慈忍笑搖頭:“你現在很像一隻狗。”
“狗?!”
衛續聲音都提高了八個度,“我怎麼能是狗呢?狗可是人說什麼就聽什麼的,我……那我……”
“那你是壞狗。”秦以慈壞心思的在衛續臉上捏了捏。
“壞狗?”衛續垂着眼念了幾遍後擡眼看向秦以慈,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
“壞狗,那就……”
說着,他緩緩朝秦以慈身上壓去,秦以慈想往後躲卻被他攬住了腰。
他靠得越來越近,酒氣在兩人的呼吸間搖擺不定,秦以慈的心好像也提了起來。
她将手抵在衛續胸前,又聽他道:“壞狗,是不是就可以胡作非為了?”
秦以慈側過臉去躲避他熾熱的目光,心中不斷地告訴自己面前這人醉了,酒後亂性不是說說而已!
可對方越來越近的呼吸卻無法讓她完全無視。
“秦以慈,你不喜歡我!”
似乎是看出了秦以慈的抗拒,衛續在離秦以慈幾寸的地方停了下來。
秦以慈轉頭對上他帶着懇求的眼神,他道:“不喜歡我,就不要關心我。”
又是這樣的話,聽在秦以慈耳中是委屈又可憐。
她也不知是怎麼了,緩緩伸出手來擦了擦他留下的淚,“不是的,我……”
忽然,她感到自己指腹一痛。
衛續剛剛咬了她一口!
“你屬狗……”
狗字出口,秦以慈看着面前雙眼發亮點頭的衛續止住了話。
他好像确實屬狗……
秦以慈深吸一口氣,用力将他推開。
他的腦袋被撞在床上,發出一聲悶響。
這一撞好像把他給撞清醒些了,他正打算開口屋外有人通報:“少爺夫人,叔公來了。”
秦以慈和衛續下意識對視一眼,衛續眉頭蹙起來,不悅道:“他來做什麼?”
“許是來看你的吧。”
衛續表情變了一瞬,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
秦以慈來到靜茗堂時叔公正用左手拿着小厮遞過來的茶水暖手,不知為何秦以慈總是能從他身上看出些似有若無得以憂郁氣質來,特别是他獨自一人時更覺得他周遭籠罩着一層令人琢磨不清的霧氣。
他垂眸看着杯中泛起的漣漪,升起的熱氣在他眼前轉了幾個彎後消失在半空中。
聽到來人的腳步聲,他轉頭看向秦以慈:“阿慈。”
秦以慈走上前行禮道:“叔公今日怎麼來了?”
叔公站起身,眼中似是隐忍。
半晌,他才歎了口氣道:“我還是不放心你和續兒,每每想到你們日後的生活便徹夜難眠,今日便過來看看。”
他眼下确有烏青,看來所言非虛。
秦以慈引他坐下,道:“多謝叔公挂念,還請您放心,阿慈定會按照公公的囑托,好生照料衛續和衛家的。”
叔公放在膝上的手指緩緩蜷起來,他看向秦以慈,糾結半晌,秦以慈還以為他要說什麼重要的事情,側耳傾聽。
可是他欲言又止半晌,最後隻得一聲:“好,我相信老三的眼光。”
“對了。”說着,他從袖中拿出一個四方的盒子。
今年續兒的生辰我因故沒能趕上,也沒來得及送他賀禮,今日我帶過來了。”他将盒子交給秦以慈,道,“就托你幫我帶給續兒了。”
秦以慈眨了眨眼,笑着接過。
叔公對衛續的好顯而易見,逢年過節都要變着法地給他送些東西,無論奇珍異寶,绫羅錦緞他甚至不問衛續喜不喜歡需不需要便一股腦地送了過來。
秦以慈之前也很是好奇,問了衛老爺子後他解釋這是因為他那個早逝的兒子。
叔公早早沒了寄托,隻能将對親子的關切疼愛通通都放在了衛續身上,對衛續視為己出,哪怕他有再多的蠻橫無禮也始終溫柔相待。
“他此刻就在屋中,叔公可要前去看看?”秦以慈親熱道。
叔公擺了擺手道:“不必了,續兒不喜與人接觸,我便不去打攪他了。”
叔公告辭,秦以慈也不再多留。
送他出門後她才再次拿出那個小方盒子,打開後一隻被雕得精巧的木頭小狗正安穩的站在盒子中,雙目囧囧,甚是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