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還沒等秦以慈細細思索,堂外便又有人急忙跑來禀報。
“大人,城外離河下遊發現一具浮屍!”
沈琰立刻站起身,“身份可證?”
小吏道:“應該是崔家班的那位……”
沈琰即刻看向秦以慈,秦以慈也站起身,聽着耳邊衛續一聲吸氣,也不知在和誰說:“這算不算運氣好?”
沈琰輕笑一聲,“你先在這裡稍候,我去去就來。”
秦以慈叫住他:“我和你一起去吧。”
沈琰有些糾結:“浮屍肮髒醜陋,我擔心你會……”
秦以慈斂眸,“我不怕的。”
聽她這麼說,沈琰隻好點頭。
衛續跟在秦以慈身邊和她一起往外走。
“這來得也太巧了。”感歎之餘,衛續又想到,“那阿眠和高暄都死了,兇手會是誰啊?”
聞言,兩人的步子都停了一瞬。
秦以慈看向沈琰,問:“你怎麼了?”
沈琰掩唇咳了幾聲,關切道:“你當真沒事嗎?”
秦以慈搖頭,“沒事,走吧。”
兩人跟着小吏的指引來到離河下遊,一眼便看到了被人群團團圍住的那一處。
人人臉上都是一臉菜色,更有甚者趴在河邊吐了出來。
小吏散開圍觀的人群為沈琰和秦以慈讓出了一條路。
秦以慈暗暗捂住鼻子,但還是阻擋不了那腐臭的味道。
這屍體被泡了許久,已經有些微微脹氣了,肚子處也已經鼓起,像是一位懷胎五月的孕婦一般,但臉還算完好,不難看出他的身份。
就是阿眠沒錯。
在看到屍體的那一霎,沈琰和衛續的反應出奇的一緻。
沈琰立刻轉過身來遮住秦以慈的眼睛,衛續則是在她耳邊叫喊:“别看!好惡心!”
秦以慈深吸一口氣,無奈道:“來不及了,已經看到了。”
兩人不讓秦以慈看的原因不止是屍體的腐爛醜陋,更多的是因為……
這屍體沒穿衣服……
那些沒有腐爛的地方被泡得發白,不由讓人想起被切開後白花花放着的豬肉。
惡心又恐怖。
沈琰有些懊悔道:“既如此你還是不要再看了吧。”
秦以慈卻搖搖頭,“不用,先問問仵作吧。”
說罷,兩人都看向已經等候一邊的老仵作。
他上前對沈琰一拜,聲音蒼老:“這屍體泡在水中有大抵有兩日之久。”
說着,他引兩人往屍體上看:“屍體的脖頸處有和之前那位一樣的簪子插入的痕迹和掐過的痕迹,手臂則有指甲的抓痕。”老仵作指完了屍體後站起身來繼續道,“所以暫時推測這人生前曾和旁人有過打鬥,很大可能是個女人。”
“緻命傷也是簪子所緻?”沈琰問。
老仵作卻搖頭,“這倒不是,緻命傷在頭上。”
小吏見勢将屍體翻過來,撥開濕漉漉的頭發就能看到他後腦上的一片血肉模糊。
“這是被什麼東西給砸過了嗎?”衛續湊在秦以慈耳邊問。
“怪惡心人的。”他點評道。
“在後腦的爛肉裡我們發現了這個。”
老仵作用一張帕子捏着什麼東西遞給沈琰。
因為沈琰蹲在屍體前,秦以慈看不清那東西。
衛續便飄到前頭看了一眼,又興奮地回到秦以慈身邊,道:“是木頭碎。”
木頭碎?
秦以慈轉頭往上遊的方向看去。
見沈琰和仵作正全心讨論着屍體的問題,她向身邊的小吏知會了一聲後就繞開人群轉身往上遊走去。
走了近二裡,秦以慈看到了一顆頂端依舊翠綠的老樹。
走近後,衛續在四周看了一圈兒都沒看到什麼能砸死人的東西。
秦以慈在那顆老樹旁站定,對着樹幹上的勒痕看了半刻。
不遠處傳來一陣吵嚷,秦以慈回過神循聲看去,隻見幾個露着胳膊的大漢三五成群興高采烈地在說着些什麼。
秦以慈在其中發現一張熟面孔,正是那日在醫館的那位壯漢。
衛續則眼巴巴看着他們孔武有力的臂膀。
如果條件允許,他也想有那樣的身材,那樣就可以……
他看了秦以慈一眼。
如果有人來騷擾秦以慈,就一拳把那人打飛三裡地!
秦以慈看了片刻後向那些人走去。
那壯漢看到了秦以慈也驚喜一瞬。
“衛夫人?”
聽到聲音,其他的長工也轉過頭去看秦以慈,眼睛唰的亮了。
秦以慈婉拒後笑着對那壯漢道:“許久不見,身子可還好?”
長工撓撓頭,“嗐,跑幾趟茅房而已,小問題小問題。”
“來來來,坐下吃些東西吧,這魚可都是新鮮的!”
秦以慈瞥了一眼,在那些用來點火的燃料中看到了幾根四方的長木頭。
“那木頭是?”
一位長工邊架火邊解答道:“這是燈會上用來架圓月燈的木頭架子,就綁在那棵樹上!”
他指了指方才秦以慈看過的那棵樹,後又道,“不過這是倒了摔壞的,我們就拿來架火烤魚了。”
“倒了?”
壯漢點點頭,“怪得很,這架子一直好好的,那天中午突然就倒了,還好老子發現得早,要是趕到了晚上燈會的時候那可就麻煩了。”
他撓頭笑笑,“還得是哥有心。”
秦以慈思忖片刻後繼續問:“那這架子當日是放在哪兒的?”
壯漢指了指,道:“就那樹邊上!”
秦以慈掃了一眼後道謝,“多謝。”
一長工剛把魚敲暈,一轉頭便見秦以慈轉身離開了。
魚鱗滿天飛,他道:“這妹子咋走了呢?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