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從背後拍了拍她肩膀。
她立刻轉過頭去看,隻見是看着她一臉好奇的粼秋。
不是懷劍啊……
虞且衣有些失望,恹恹地問:“有事?”
“沒事。”粼秋搖頭,“就是看你站在這兒半天了,擋路。”
若是尋常時候虞且衣肯定是要好好和粼秋争辯一番的,可此時她正苦惱着,也懶得和粼秋多說話了。
她輕輕道一聲“哦”後讓開了路。
粼秋先是往前走了幾步,察覺到不對後又退了回來。
“你,怎麼了?”她緩緩湊到虞且衣面前,原本垂着腦袋的虞且衣面前忽然出現一張倒着的臉,把她吓了一跳。
“我沒事,有事也不用你管!”虞且衣憤憤地找了個台階坐下。
粼秋也跟着她坐在她身旁,“是不是因為懷劍?我這些天好像都沒見過她。”
“你怎麼知道?”虞且衣猛得擡起頭,“是不是懷劍跟你說過什麼?”
粼秋搖頭,“沒有,她那個人好像話很少。”
這一點虞且衣當然也知道,她從小和懷劍一起長大,從小到大懷劍就不愛說話,也不經常和别人交心。有時候她都不知道懷劍心裡在想什麼,更别說這個剛剛認識沒幾天的粼秋了。
“你會不會和秦以慈鬧脾氣啊?一般都是因為什麼?”虞且衣試探着問。
粼秋想了想後答道:“當然會,比如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逞強之類的。”
“是這樣啊……”虞且衣撐着腦袋,她有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過嗎?沒有吧?她要是受傷了叫得可大聲了,恨不得全城的人都知道,都來心疼她,對她噓寒問暖。
“除過這些……還有嗎?”虞且衣又問。
“再沒其他的人,我家夫人我可放心了,不像你……”粼秋心虛地掃了虞且衣一眼又很快移開。
果然,虞且衣反駁道:“怎麼了嘛?我怎麼了?我不好嗎?”
“如果我家夫人想你一樣為了别人連家都不要了,四處奔波,我會被氣死的!”粼秋道。
虞且衣被說得啞口無言,片刻她一拍手掌。
“我知道了!”
粼秋被吓得一顫,“知道什麼了?”
虞且衣擺擺手,“你不用知道!”
怪不得自從她來江州之後懷劍就變得奇怪了,一定是因為自己為了沈琰跑上跑下的懷劍看到心疼了,吃醋了,所以才和她鬧脾氣的!
這種事情嘛,直接說就好了,又不是她有了沈琰之後就不要懷劍了,真是别扭。
“那這種時候,秦以慈怎麼做你才會消氣?”虞且衣又問。
“怎麼做?”粼秋很認真地想了想,“好像不需要怎麼做,隻要她和我多說說話,我氣就消了,能再哄哄我就更好了!”
虞且衣想象了一下自己把比自己高一個頭的懷劍抱在懷裡哄的樣子,背後一陣發寒。
“算了算了,反正也不着急,我要是遇到危險了,她肯定會回來的!”
虞且衣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擺上的土,轉身走了回去。
邁進門後,她又突然轉過身對粼秋說:“你記得給這個地方想個名字,秦以慈說的!”
說完,她腳步輕快地走進了門。
粼秋站在原地看了看頭頂的牌匾。
名字?
等粼秋想着名字慢吞吞走到後院的時候秦以慈正抱着一摞書往新建的書房走。
粼秋立刻上去接過她懷裡的書,“我來吧。”
秦以慈拍拍手掌上沾上的塵土,“你和你爹娘說了什麼?”
粼秋抿嘴笑了笑:“我把日後小九讀書要用到的錢都給他們了,我跟他們說從今天起我們就兩清了,反正他們賣了我兩次,這次就當是真的把我給賣掉了吧,日後他們就沒我這個女兒了,我也沒他們這樣的父母。小九……我也不會再管了。”
秦以慈知道,那個李家唯一能拴住粼秋的就是小九,小九是唯一對她好,真正把她當做親人對待的人,要讓她和李家徹底斷絕關系甚至不能再去看小九,這對她來說是另一種酷刑。
她吸吸鼻子,“小九對我很好的,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我之前還會生氣會嫉妒為什麼同樣是爹娘的孩子,他就能得到更多的愛和關心,有一段時間我都不想理他,可是他會把爹娘給他的東西藏起來一半,等我回家的時候偷偷給我。”
“爹娘因為他把我給賣了,我該恨他的,但我恨不了,他沒有錯……”
“他沒有錯,你也沒有錯。”秦以慈接過粼秋懷裡的書放在地上,拉着粼秋一起坐在樹下。
樹上的葉子都掉光了,冷風吹得粼秋的臉有些僵,她伸手揉了揉臉後轉過頭去看秦以慈,不知道為什麼秦以慈卻沒有半點反應,好像那冷風吹不到她似的。
“你離開家是因為父母,不是因為他。現在的他年紀還小,沒有自己做決定的能力,就算對父母的做法有再多的不滿也沒有辦法反抗,他不能為你做什麼,你也不該為自己的離開而感到自責。如果他真的把你當親人,當姐姐,那等他以後長大了,一定會來找你的,到時候你們依然是親人。”
粼秋癟起嘴,秦以慈知道她又要哭了,輕笑道:“小九不是說你不愛哭嗎?怎麼又哭了?”
“不知道,我待在您身邊就特别想哭。”粼秋抱住秦以慈的胳膊,眼淚沾濕了一片。
“對了。”秦以慈順着她的背,“你之前不是說自己是孩子王嗎?以後要不要來這裡照顧這些孩子?”
粼秋擡起頭,眼眶還是紅的,“為什麼?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