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西邊天空正午時分霧氣籠罩,繼而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百姓疑有災害來臨,緊閉家門不敢外出,各門派紛紛出動觀測天象,一時靈氣縱橫、法器缭亂,卻無人打探到絲毫線索。
本想一舉成名的各門派弟子隻好憤然離去,走之時還不忘給彼此翻個白眼。
這場騷亂來得迅猛,又于分秒内歸于平靜。
而在遠離人煙的某座荒村中,有位一襲白衣的少年緩緩睜開雙眼。
祈安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面破敗的矮牆,中間開了個狗洞般的門。
可以把它稱作為牆是因為它仍舊豎立在不遠處,但它其實更像是用土堆起來的、高低不平的醜陋屏障。
不對,祈安心想,他不是正在寝室裡熬夜趕畢業設計的稿子嗎?
他就讀于某211大學的建築系專業,目前是一名即将畢業的研究生。由于近些年來就業困難,同專業的同學都卷生卷死,臨近畢業,他越發焦慮起來,整晚睡不着,心力交瘁。
【系統:宿主你好,檢測到你在原來的世界意外猝死。歡迎來到《基建不忘修仙》的小說世界中!】
“猝死了啊...”
祈安是個對一切都淡淡的人,但是聽到這還是有些惆怅。他在建築系專業勤勤懇懇讀了八年,不說對這個專業有多大的熱愛,至少還是想有一個好結果。
但現在甚至沒能活着畢業,一時不知該轉換為何種情緒更為恰當。
沒都沒了,還要被送到基建小說裡來謀生存。
祈安腳踏無垠的黃土,感受着漫天黃沙從臉上刮過,聽得胸腔中的心髒規律地跳動着。
在生理上,他當然算活着,但是要說心理,也許早十年就已經死得透透的。
【系統:恭喜你成為“祈安”這一角色。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建議你先四處看看哦!】
祈安穿成了這位與他同名同姓的角色。
他不是個擅長聊天的人,系統讓他走動,他就絕不會動嘴。
這裡的土地凹凸不平,他走得一腳深、一腳淺,好不容易離矮牆近些,他伸出手撫上牆面。
果不其然,僅僅是一些粗糙的黃土堆積物...沒有任何加工的痕迹。這對于一個現代建築專業學生來說,屬實有些抽象。
【系統:如你所見,你目前位于西部的一座荒村,名義上歸山嶽宗管,但因兩派長老私立賭約,山嶽宗敗給了靈劍派,故将此抵押給後者。】
祈安對這些門派閑言不感興趣,“所以,與我何幹?”他隻想知道自己的相關信息。
【系統:你别急嘛,故事要慢慢講。你一定很想知道自己為什麼來到這裡,先告訴你吧,你是一名靈劍派的弟子。】
祈安還是有涉獵過一些玄幻小說的。既然是靈劍派,那他應該有随身佩劍吧。正當他四下尋找時,系統接着開口。
【系統:别找了,剛剛我措辭有誤。你曾經是靈劍派的,但因為在修煉時不小心走火入魔,差點把主角大師兄害死,慘遭廢除修為、消除記憶、逐出師門的下場。】
【系統:所以劍嘛,肯定是沒有的。】
......這是什麼地獄開局。
“那後來呢?”祈安迫切想知道後續劇情。
【系統:後來,你因為丢失了記憶,不慎被反派招入門下,還謀害主角失敗,落到個形神俱滅的下場。】
“好慘。”
【系統:這還不算結束呢。你在臨死之際恢複記憶,才知道自己曾經是主角的同門師兄弟并且暗戀他多年,主角卻早已放棄修仙、一心基建,看到你瀕死的模樣,隻向你投來飽含恨意的眼神。】
【系統:那是你一生中為數不多的和他的對視...可悲可歎啊!】
祈安扶額,覺得頭有點暈,他穿的這個角色,妥妥是個炮灰啊。
果然修仙什麼的害人不淺,不如腳踏實地幹實事!
忽然,從牆的另一面傳出了“咚”的一聲脆響。
祈安将兩手環抱于胸前,做出防備的姿态,悄悄地移到門旁,結果就與門内人四目相對。
那是一雙驚慌的眼睛。
“是誰在那邊?”女人的聲音聽上去還算年輕。
祈安幹脆走進門,見到一位皮膚黝黑的婦女,她身着破舊泛黃的粗布麻衣,手中握着木棍,微微顫抖。
婦女上下打量着祈安的衣着,警惕地後退一步,同時不着痕迹地收緊手。
“你是新來的仙長?”她的聲音都開始發抖。
祈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看她如此害怕的模樣,興許被自己吓到了。
之前系統也說過,他們這個荒村歸靈劍派管,看來在這的社會規則中,修仙人比普通百姓高一等級。
他初來乍到,以一個高階身份開始或許比較安全。
思及此,祈安露出了他自認為親切的微笑,并點了點頭,沒成想,還沒等他開口說話,婦女就掄起棍子朝他身上砸來。
“去死吧!”她大吼道。
祈安毫無準備,情急之下進行躲避,不小心摔倒在地。
他分明看到,婦女眼中燃燒着怒火。
見祈安倒在地上,婦女一瞬間也有些錯愕。
“你...你為什麼不出手?”
剛剛的聲響把村裡的其他人招了來,他們看純白如雪的仙長被打倒,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胡娘,你幹嘛!”一位年邁的老人趕忙搶走她手上的棍子。
“村長,你還給我!”她聲嘶力竭。
“胡娘你冷靜一點,他不是抓走你兒子的那群人。”
“那又如何?他們這些修仙人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打死一個算一個。”胡娘神情激動,幾乎有些語無倫次。
村長歎了口氣,示意其他幾位婦女先看着點胡娘。
祈安這才注意到,來的人除了年邁的老人,就是柔弱的婦女和嬰兒,根本沒有壯實的青年,連少年都沒有。
“仙長是來幹什麼的?”村長雖然阻止了胡娘的再度進攻,但還是與祈安保持着一段距離。
祈安站起身,揉了揉摔疼的手臂,不打算正面回答,“不知你們是否知情,現在這個村子剛歸靈劍派管,所以你們口中的‘那群人’,應當不是我派弟子。”
胡娘聽聞,又激動地要沖出來,“那我該去哪找我的孩子?該死的!這群卑鄙無恥的小人!”
祈安再度望向村長,問道:“孩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村長遲疑着不敢作答,其他村民也回避着視線。
“你們都不敢說?那我來!那群人一開始隻是說要找男人去幹體力活,結果不僅帶走了大人,還把我家那幾個剛剛步入黃口之年的孩子給抓了去。”胡娘說着就要抹淚,“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
祈安算是聽懂了來龍去脈。一去不複返的男人和男孩嗎...
再看這牆内的環境,村民一律住的是茅草屋,都歪歪斜斜的,有的甚至快要傾倒,這大概也和缺少男丁有關。
“你們放心,我曾是修仙人,但現在不是了。”祈安說着,伸手就要施法,結果手中的靈氣根本無法聚集,四散逃開,“看,我已是個普通人。”
村民們怔愣地看着。
“但是你們說的這件事,不管我是什麼身份,我都一定會幫忙查清楚。”祈安堅定道,“在真相未查明前,我可以在你們這借住嗎?”
周圍寂靜了差不多有三秒。
“可以,隻要仙長你不嫌棄。”村長終于展露了最真實的微笑。
胡娘仍舊用半信半疑的目光打探着祈安,但總歸是冷靜了下來。
村長領着祈安來到他的茅草屋前。
“這是我們這唯一沒住人的屋子了,仙長您暫且委屈一下。”村長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您不用對我這麼客氣,我現在也不算是仙長了,可以喊我祈安。”